文／施暖暖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在我的人生中有幾位很重要的老師，其中一位與她緣分不長，但她教給我的東西卻沒齒難忘。

高中時期，除了正規的文理課程以外，還有第二外語的選修科目。在注重升學的年代，美術、音樂這類「不重要」的課程，不時會被犧牲改為考試時段，而選修外語在學生心中，更是比空氣還不如的存在。

當時，我選擇了日文課，日文老師是位氣質出眾的女性，雖然有一點年紀，但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日本人獨有的氣質，可惜在升學的壓力下，大家上日文課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一個學期晃眼過去，才教完50音與看日劇就能學會的簡單對話，期末考不出所料都是課本的內容。但即便如此，班上卻沒多少人真正拿起課本研讀，我更是直到考試那一天，連50音都沒能背起來。

於是，我第一次作弊了。

考試之前，班上流傳著小抄，我跟風地做了一張，放在鉛筆盒的深處。第一次作弊的我毫無技巧可言，笨拙地拿出小抄放在考卷下面，趁老師不注意時翻起來抄個幾回。

正當我重複著這些拙劣的動作時，突然一隻手翻開考卷，直接抽走小抄，而我，就像上廁所時門突然被打開一樣難堪。小抄立馬在老師手中變成一團廢紙，她頭也不回地回到座位，卻沒有揭發我的意思，直到考試結束。

雖然如此，我很怕再上日文課，一方面害怕與老師對到眼，另一方面，更不想看到那張考卷。

隔了一周發考卷時，老師們都喜歡按照順序從分數高的往下發，那幾張分數漂亮的考卷，搭配著老師準備的金沙巧克力，一一被發送給努力的學生；而我那張幾乎空白的考卷，肯定要好一陣子才能領回了，可以的話，我真希望那張紙能夠就此消失。

沒過多久，老師出乎意料地叫了我的名字，由於比預期早得太多，我驚魂未定地走到台前，低著頭接回考卷。只見分數欄用紅筆寫上「70」，我疑惑地看著這不應屬於我的數字，以及一顆金沙巧克力，五味雜陳。

那是我人生最羞恥的時刻。從此之後，我再也不曾作弊。

我已不記得這位老師的名字了，但她教給我的東西卻是如此深刻。至今，我仍記得她遞巧克力給我時的笑臉，彷彿那一切齷齪事都沒有發生，但卻在往後時時刻刻提醒著我。

感謝為人師者，能以百合般純潔的心牽引誤入歧途的孩子，溫柔地鼓勵他們一步步走出恐懼。這門日文課，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