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崑晉

孔子周遊列國時，和他的弟子們在陳國、蔡國之間被圍困，已經七天沒有食物可吃了。子貢冒著生命危險，突破包圍，用自己身上的財物換取少許的米回來。於是，顏回和子路在一間破屋子裡，找來一口大鍋，為大家煮稀飯。在這期間，子路有事離開一會，子貢則正好從井邊經過，偶一回頭向屋裡看，正好看見顏回拿著一小勺的粥往嘴裡邊送。子貢心裡很不舒服，以為他偷吃，就走到夫子（孔子）的房間裡，行禮之後問說：「夫子，一個有志於仁道的廉潔之士，在窮困潦倒的時候，會改變他的氣節操守嗎？」夫子回答說：「既然改變了氣節操守，又怎麼能稱作仁廉之士呢？」子貢又接著問說：「那麼像顏回這樣的人，也不會改變他的氣節嗎？」夫子肯定地說：「當然不會。」於是子貢便將顏回偷吃粥的情形告訴夫子。

夫子聽完後說：「顏回實踐仁道久已，我已相信其人品，雖然你這麼說，我還是不會因此而懷疑，也許這當中有什麼緣故吧？你先別說，我來問問他。」

於是，夫子召喚顏回進來，對他說：「前幾天，我夢見了自己的祖先，想必是來護佑我們的，待你粥煮好了，我想先用來祭祀祖先。」

顏回回答孔子說：「夫子，這粥已經不能用來祭祀祖先了。」

孔子問說：「為什麼呢？」

顏回回答說：「剛剛在煮粥的時候，大鍋的熱氣散到屋頂，將屋頂上的一小塊黑色的塵土給薰落下來，掉在粥裡。想放著不理，怕會髒了整鍋粥；用勺子舀起來倒掉，想想又覺得可惜，所以學生便將這一勺帶有塵土的粥吃了。用吃過的粥來祭祀祖先是不恭敬的。」

孔子聽完後說：「原來如此，換作是我，我也會吃了它的。」

顏回退出夫子房間之後，孔子回頭對著在場的幾位弟子們說：「我對顏回的信任，不必等到今天才能證實的。」學生們經此事後，對夫子更加地信服。

看完這篇故之後，不禁羨慕顏回，有一位這麼相信他人品的老師，換作是自己，說不定會在當下隨順著子貢的懷疑而興師問罪了。如此一來，儘管事後誤會澄清，但也已經傷害到對方，在心底留下難以抹去的陰影。然而，子貢會這般懷疑是合情合理的，換作任何人都會是眼見為憑，是非立判，何況大家已經餓了七天，偷吃粥更是十分可能。難能可貴的是，子貢儘管當下心裡不舒服，卻沒有情緒化地上前質問，由此可見子貢深厚的學養與一定的生命歷練。試問各位，換作是自己，在那當下，做得到嗎？（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