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沐
夏日,長豇豆的金黃色花苞盡情綻放,很快地,細細長長的豆莢橫的、豎的,狂野地生長著。
記得兒時,祖母在她的「菜宅」裡種了好長一排長豇豆,豆莢長得飛快,每到收穫的五、六月,總有採不完的豆莢,每隔一兩天就要採摘一次。那時每到假日,祖母都會帶著我一起到田裡幹活,她總說我最乖、最勤快,而每次聽到她的讚美,我就做得更起勁,嬌嫩的、成熟的、過老的長豇豆,統統入了布袋。
回到家,祖母就會篩選、分類豆莢。細長嬌嫩的豆莢清洗乾淨後,直接放進滾燙的水汆燙去青,撈起後直接在烈日下曝晒,在澎湖的驕陽下不出幾日,就成了又乾又硬的「豆仔乾」;成熟的豆莢飽滿翠綠,趁著新鮮食用最美味,祖母除了留一些自己炒來吃,剩下的都叫我拿去送給鄰居;至於過熟的豆莢,就把裡面的種子剝取出來食用,剩下的豆莢殼則是晒乾當柴火。
祖母長年茹素,晒好的長豇豆,除了煮鍋豆仔乾湯,大多還是分享給親朋好友。母親也會用豆仔乾煮湯,泡過水的豆仔乾舒展開來後,放進鍋裡燉煮,豆仔乾的香甜會慢慢釋放出來,清爽淡雅的湯頭樸實無華,簡單又美味。
後來,祖母在一次前往菜宅的途中跌了一跤,傷了腿和脊椎,父親擔心她年事已高會再發生意外,要求祖母別再去種菜了。只是,失去了菜宅那一片天地,似乎加速了祖母的老化,幾年後,她就走不動了,瘦弱的身子被失智症給困住,成天臥床,直至終老。
每年回娘家,看著母親晒在門前的長豇豆,總會讓我想起祖母,還有那些年的夏天,只屬於我們祖孫倆的美好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