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禪畫：先生貴姓？

●詩堂書法：長史高姓？老和尚看便休，問什麼姓！大眾，山僧被他一句，直的無言可對，無理可伸。

法演（一○二四 - 一一○四），俗姓鄭，四川綿州人，三十五歲出家，參謁白雲守端禪師（一○二五 - 一○七二）而得法，曾習《唯識》、《百法》兩論，先後住持蘄州東山等多處寺院，世稱蘄五祖，後人讚譽他「隨機問答，因事舉揚，不假尖新，自然奇特。」

弟子眾多，其中佛果克勤、佛鑒慧懃、佛眼清遠三人最為傑出，世稱「三傑」，禪法遍布天下，法演遂成為一代宗師，楊岐於是大振。有《法演禪師語錄》三卷問世。

《法演禪師語錄》，卷上：

（法演）上堂云：

山僧昨日入城，見一棚傀儡，不免近前看。或見端嚴奇特，或見醜陋不堪，轉動行坐，青黃赤白，一一見了。了細看時，原來青布縵裡有人，山僧忍俊不住，乃問：「長史高姓？」

他道：「老和尚看便休，問什麼姓！」

大眾，山僧被他一句，直的無言以對，無理可伸。還有人為山僧道得麼？昨日那裡落節，今日這裡拔本。



法演禪師滿肚子委曲，一上堂便向眾僧們訴苦：

「我這山僧昨天進城去，偶然看見了一棚木偶攤，很自然地趨向前看。

那些木偶有的端立嚴正，有的則醜陋不堪，或轉或動，或行或坐，青黃紅白各種顏色都看到了，頗為奇特。待我再仔細看時，原來青色布縵之後有個人。山僧我忍不住，向他問道：『先生貴姓？』

他居然回答我：『老和尚看戲就看戲，還問人姓名幹什麼！』

我說眾僧們，老僧被他搶白一句，直落得無言以對，無理可伸，可有人替我回答一句，為昨天在戲棚那裡吃的虧，在這裡撈補回來。」

老和尚平常與弟子們對話，習慣隱寓示法，話中有話，藉機點撥，讓弟子們開悟，原無可厚非；只是，出了山門，進入廛市，帶著習氣，或順口說出，或藉「姓」（姓名）問「性」（佛性），無論有意或無心，竟無端遭來一介市井之人搶白，冷冷地丟了過來。

參禪數十載，卻不如一位市井小民的直心豁達，這也問、那也問，最終被搶白回話，反客為主，直是落得啞口無言，像似偶戲之人向他說法，剎是尷尬。

學禪的人，但行直心，多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