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佩玲

母親節音樂會的報到處，擺放了一紅一白的兩盤康乃馨胸花，我毫不猶豫地將紅色康乃馨別上胸襟，因為我明白：您並未離去，始終駐留在我的心底。

「愈來愈像妳母親了！」每當從親友口中聽到這句話，總令我暗自欣喜，能如您一般，該是此生的殷切期盼。

拾起您的畫筆，繼續未完成的人生彩繪，昔日那個倔強沒有耐心的女兒，竟也循著您的步履，在繪畫的世界裡，揮灑出屬於自己的生命色彩；被戲稱為「武功祕笈」的手抄食譜，曾以一道道美味可口的菜餚，馴服了童年挑剔的味蕾，而今也已成為我廚房中的「葵花寶典」，依著字裡行間的娟秀字跡，傳承愛的滋味。

最懷念的，該是兒時的歲月了。

那個沒有瓦斯爐的年代，您用煤炭升起了火苗，而我自告奮勇接續您的竹編扇子努力搧動著，看著爐火愈燒愈旺，爐上的鍋子飄出陣陣撲鼻香味，您的讚美聲催紅了我的雙頰，喜孜孜地沉浸在甜蜜的炊煮時光裡。

每逢梅雨時節，潮溼的衣物像萬國旗般晾滿了整個屋子，您便在爐火上架起竹簍子並將衣物平鋪在上，母女倆像是經驗豐富的炭烤師傅，適時翻面調整位置，烘烤出乾爽舒適的衣服。有時遇上滂沱大雨，連屋內也下起了小雨，動員家中所有桶子承接落下的雨滴，我們豎耳聆聽雨的旋律，滴滴答答的聲響像一首首輕快的兒歌，至今猶然縈繞在心底。

在寧靜的夜裡，常憶起您的殷殷叮囑，年少時視為無謂的嘮叨，而今都成了生活中的金科玉律，只是要等白髮攀上了兩鬢，歲月才教懂我箇中的道理。

「母親像月亮一樣，照耀我家門窗，聖潔多麼慈祥，發出愛的光芒……」天真嘹亮的童聲迴盪在音樂會會場中，這也是我童年時很喜愛的一首歌曲。我情不自禁地大聲唱和著，只因為，好想、好想再說一次：

「母親，我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