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靜默,闔眼,摒息,紋絲不動。我要聽雪。
是的,聽雪。
很久以前,我以為雪聲近於鈴鐺。極小極精細的無數鈴鐺,並且是由遠而近的細小的脆鈴聲。你得把自己消音,凝神,才能勉強聽見。
你問:「因為聖誕老人的緣故嗎?」然而我是不相信聖誕老人的。
我以為雪要是有腳步聲,會是一大群腳上身上掛著小鈴鐺的東西。它們接近你,等到你能聽清楚的時候,它們已經嘩嘩地圍著你了,很擁擠。那是吵到可以喚起另一種寂靜的聲音。而最後是盲音,轟轟地,從腳底傳上來。
然後你說,這不是雪的,而是雨的。
我承認確實像雨的,因為這是夏蟲心中的雪聲。我沒有體驗過雪,只能用雨的經驗去想像模擬。所以我以為雪有聲。而且我不只是想看,想聽。
「簌簌」,你說,是雪落在雪上的聲音。「但,雪自無聲。」你又說。
就算雪無聲,我還是覺得雪有聲酘酘如蝶斂翅歇足於草葉,如貓握爪,眼睫微微點;如一片草葉翻沉於風中,或一棵樹頹然傾倒在遠方的深山密林,都該是有響動,那麼近於寂默,所以我們經常聽不見。
而我想聽見。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