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方美人
我是風城長大的孩子,特別喜歡風,因為風中寫著夢想,藏著溫暖,人在風中,總是多了那麼點詩意,多了那麼點感慨,深藏的記憶,就輕輕地被喚醒,在每個有風的日子。
一九八七年十月,我帶著弟兄們離開原營區,翻越拱北山,到隘門去防守馬公機場。機場的幅員狹長,須派出一個獨立排和兩個獨立班,在機場的重要設施和制高點駐守。澎湖冬天的風颳起來比新竹還強,街道上幾乎不見人影,而空曠無人的機場,呼呼的風聲更是張狂。
移防不久,營區竟傳出鬧鬼事件,整個連隊軍心惶惶,對衛哨勤務的派遣和機場的安全形成很大的壓力。我和幾位幹部商討,卻找不出穩定軍心破解鬼怪之亂的良方。老士官長最後提出「祭連旗」的意見,在找不出更好的對策下,也只好決定先祭連旗來試試了;可是我的內心卻非常掙扎,總有某種聲音在心中響起:「是不是太迷信了?生死皆可拋的軍人,怎能被妖魔所左右呢?」
清晨五點半,除了值勤留守的人外,全都在廣場集合,隊伍的正中央擺上香案素果,準備祭旗。當時天色黑暗,風聲緊勁,吹得連旗啪啪作響,妖鬼之論更隨淒厲風聲令人恐懼。我看著面色凝重的官兵,內心再度生起反對的聲音:「黃埔軍人,怎能怪力亂神呢?」祭旗儀式結束後,我對著官兵鄭重強調:「祭旗主要是讓大家心安,只要做得正,不必怕鬼,何況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鬼也要敬讓三分。」訓話當中,狂風突然停止,陽光穿透雲層,照亮大地,好像是老天爺的認同。
不久,我離開軍中,在紅塵中拚搏,每當風起時,自會想起機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