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佩玲

約莫50年不見，老師該已認不出我了吧？站在餐廳門口正天馬行空地想著，一位揹著背包的老人家迎面而來，滿面笑容地展開雙臂緊緊擁住了我們，且精準地喚出我與班長的名字。

「興奮」尚不足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年近90的老師身體依舊硬朗，卸除了任教時候的威嚴，平添了慈母般的溫柔。我不禁以孺慕的眼神端詳她，滿臉的皺紋被燦放的笑容梳理得如此平整，眼角的魚尾紋自在地悠游，原來，老去的容顏也能有這般的光采！

餐桌上的歡顏笑語，宛如是穿越時空的魔法師，引領我們再次回到昔日的青青校園：朗朗的讀書聲、黑板上的粉筆字、調皮挨罰與光榮的事蹟，日復一日交替上映著……我掏出事前備好的健素糖，沒有豔麗的糖衣，樸實單純的褐黃色澤，就像當年天真無邪的九歲孩子。我與班長相視而笑，老師更是滿臉驚訝與感動，殊不知，在那兩年任教期間，一群小毛頭已為她冠上「健素糖」的封號。

那是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健素糖對這群小毛頭而言，著實是個誘人的獎賞。從早自習到最末一堂課，我總能集上近10顆，忍住嘴饞的想望，費心包裹後攜帶回家，與弟妹共享這三餐之外的小確幸。而在老師的諄諄教誨與健素糖的激勵下，我循規蹈矩、致力向學，回顧一帆風順的求學與就業生涯，倍加感念老師所奠定的良好基礎。

沒有鮮豔的糖衣，亦無誘人的氣息，口中的健素糖在齒頰間緩緩散發出獨樹一格的滋味。對老師而言，那是酸甜苦辣的人師之味；對我而言，則是春風化雨的啟蒙歲月，點點滴滴皆甘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