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瑋婷

回到娘家，才踏進家門不久，母親與伯母們便忙裡忙外。二伯母在果園裡摘了新鮮的香蕉，大伯母在田裡割了幾樣有機青菜，母親則是在廚房的冰箱前，挑了幾顆別人送的芭樂、棗子，還有一顆清脆的高山高麗菜，然後不斷東張西望，心裡肯定想著：「還有什麼可讓女兒帶回婆家的？」

不一會兒，一大箱的蔬果就等著老公搬回車上。我自嘲是光明正大的「女兒賊」，無奈地望著那箱蔬果，對母親說：「媽，真的不用特地準備這麼多，太辛苦了！」母親也很無奈地望著那一大箱，攤開雙手說：「這些都是別人送的，太多了，我們也吃不完，放著也是壞掉。」

自有記憶以來，家裡確實常收到一堆蔬果或食品。每次滿載而歸，我總不好意思地向婆婆表示，母親與伯母又拿了好多東西給我們。擔心造成婆婆的心理壓力，誤以為是母親特意花錢購買的，我說：「因為伯母她們種了太多東西。」表示不是母親特意準備的。

婆婆本來正看著電視，此時卻突然轉頭，一臉正經地對我說：「不是因為那樣，而是你母親做人不計較，所以妯娌關係很好。」我陷入回憶，鼻間彷彿嗅到一股酒香。那是以前我在外地念書，每次回到家中都能聞到的味道，伯母總會為我端來最愛的燒酒雞。

婆婆的人生閱歷豐富，每每能從她口中聽見發人深省的話語，我也因此十分敬愛她。然而資質過分愚鈍的我，沒能理解婆婆話中的深意，還繼續說道：「可是她們真的種很多，吃都吃不完。」婆婆見媳婦如此駑鈍，只好更直白地解釋：「若關係不好，寧願自己菜園裡的菜爛掉，也不會分享。」

啊哈，原來如此！

回顧母親一生，她待人接物均不計較，誰拿得多、誰拿得少，不貪不怨的她，永遠都是欣然接受。最後，她的不計較，反而讓她獲得更多，也讓她已出嫁的女兒，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