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極之間-- 豈不明媚?

梁丹丰 |2005.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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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好風光啊!

山也清!水也明!波光瀲灩中,連日光的投射也顯得這麼優優閒閒……。
如果那葉扁舟能多出一個小小的竹篷,一如國畫中常見的型態,那我定會將它划近汀洲旁,抽起長長的竹篙、從翹得尖尖的船頭那端的小孔中,深深插入沙浦去!然後,自在地收槳而臥。

於是,水勢會把它沖來沖去,它就會不斷晃盪浮漾,任船尾忽焉向東,忽而向西,就是說什麼都偏偏漂不走它!躺在船上與白雲蒼狗相視而笑,連天上的雲影也被逗樂了!

這是我兒時最愛的出走大夢!最難忘的、莫過那時的心靈世界,都填滿風之味、水之味,岸樹與水草不同之味,以及沙岸乾乾濕濕之味!它們親暱地貼近後面的山色,在蔥蘢起伏得溫柔婉約的山稜、樹梢間將我催眠……。

那時畢竟小,還不知道這種美感經驗就是大人常說的明媚,只覺得一切如此美麗自然,又清清楚楚毫無遮掩,讓我也真誠自在,絕不憋促地與它晤對!

這一天,我要上船了!它將帶我進入曩昔禁地的今日幽境。帶著掀開珍秘的興奮向前去,隆隆響起的馬達聲立刻打亂我的遐思,有些遺憾地努力調適!我懶懶地放開緊攫畫筆畫紙的手!

「也許,這是上天的旨意、要我專注地瀏覽……!」
只是,才準備學閒散,卻看見這幅畫境在不遠處!沒有紙筆在手直覺不妙,我坐的快艇已飛駛而到!而過!而遠……。忍不住衝向駕駛央求稍停或放慢……。至及引擎熄火船速低減!我才翻開了畫簿!

「這塊山色怎麼這樣美?剛好襯出前面的樹色!」
回應我的是一陣奇特的沉默!訝然發現同伴的臉上都寫滿了深思和困惑,直到完成後才獲悉,這片殊異的美感,竟出於大地震之手!岩壁因坍方裸露,沙岸因沖刷而變色,原先茂密的林相相繼傾圮,只留下這幾株生根甚深,抓地力特別強的生命,成就疏落有致的堅忍之美,在嶄新的亮麗色彩中屹立!

我無意中畫了傷痕!知道原委也於心不忍!轉念仁慈的造物者,早已賦予萬物自我療傷、癒創的奇妙能力,只要未受橫加的阻攔,必定很快重現新機!此際徒然感傷又有何益?不如疼惜它已經如此的今天--豈不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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