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鵬來義
多年前,行旅鼓浪嶼,在那沙灘旁向一位戴著牛仔帽、樂音迷人的揚聲彈唱著烏克麗麗的攤主買了把二十三吋的小琴,就這麼的拎著上了飛機、背回了台灣。
此後,這小琴就與我日日相伴廝磨著,刷弦、撥、槌、鉤、滑、悶、切音著,彈唱於不輟的弦歌裡。更,侶伴著我,和一群喜愛彈彈唱唱的夥伴們,歡聲在看盡老病苦的安養院裡。
或許,老人們的原來家庭各有著林林總總礙難照料的人間故事,而,安養院裡那排排坐定的長輩們,眉結深鎖、唇角下垂如覆船口般,鬱結難以言說的苦楚神貌,在在讓人深感不捨萬千底喟嘆!
而,如果沒了一批批的義演團體到來時的熱勁歡唱帶動聲息,這,窄庂空間裡的團體生活,似乎讓我聞嗅到「死─寂」!
「……老師,老師,葡萄成熟時,葡萄成熟時啦。」有位坐在輪椅上但神智還算清楚的老人家點起了歌。
但,真是抱歉的,我們沒人有這首歌的譜。
「喔,阿公,葡萄今阿日阮轉去我隨種,後遍來一定彈或你聽。」我們老大薛老師笑盈盈著跟老人家承諾著。
「等恁後遍來,葡萄變成葡萄乾,葡萄乾我不一定看ㄟ到、吃ㄟ到。」老人家,幽幽緩緩的話說著。
「葡萄變成葡萄乾,葡萄乾我不一定看ㄟ到、吃ㄟ到。」老人家這字句話說裡,我卻聽得心頭一陣震顫,那傷懷的話語裡,我聽聞到的,係老人家在此的「度日如年」及昏黃病苦老歲裡「生命的無常」;因為,的確是常常在下一或兩個月再來時,有些面孔,就不見了。
人生旅路,或有諸許無能為力裡的無可奈何;人生遭逢,或許有諸許不得不的面對。而,行動自如你我者,凡常靜好日子裡的滴滴點點、點點滴滴,都該當是常存感恩情懷的,喜樂其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