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永福

生命是美妙的，卻也是無常的！

那年，有人送我一株木瓜幼苗，將其種在一樓車庫前的盆栽裡。幾個月之後，它逐漸長成一棵木瓜樹，樹頂一團翠綠，「身材」雖屬瘦削，但「身高」已達二樓客廳窗邊。

「爸比，有鳥巢耶！」孩子驚喜地指著樹頂。我每日進出車庫，也為諸多盆栽澆灌，但從未抬頭，也不覺木瓜樹有何異樣。順著孩子的手勢一看，果然有個小小鳥巢就在客廳窗戶邊的樹頂上。

我們高興地上樓，隔著玻璃往外看，鳥巢僅稍微高出窗戶底部，距離窗邊約三十公分，裡面有三顆小巧可愛的鳥蛋。近日曾見白頭翁在附近盤旋，我們猜應該是牠築的巢。

從未如此近距離觀察鳥類生態，未來甚至還可以看到雛鳥的成長，這真是一大驚喜！那天，孩子在妻子的協助下，高興地在紙上用注音寫著：「今天鳥媽媽下了三顆蛋！」

「爸比、爸比，小鳥生出來了！」觀察久了，還是三顆蛋，妻子和我自然把重心移往工作和家事上，但孩子還是樂此不疲。有一天，孩子突然對我們大聲呼喊，趕緊來到窗邊察看，只見巢中睡著三隻雛鳥，身上羽毛稀疏，就像嬰兒一樣，看起來皮膚有些紅，眼睛還沒張開。

為了不驚動白頭翁，我們只有親鳥不在時才會趨近窗前查看，但從不打開窗戶。後來，木瓜樹又長高了一些，即使人坐在客廳裡，也可以看到鳥巢和雛鳥酣睡的神態。每當樹幹被風吹動，雛鳥誤以為是親鳥回來餵食，個個爭相張開大嘴巴，樣子好可愛，也讓孩子笑得合不攏嘴。有時進出車庫，也會看到親鳥叼著小蟲，站在樹上準備餵食。

過些時日，雛鳥慢慢長大，雖然仍未睜開眼睛，但身子逐漸強壯，羽毛也愈見豐盛。只是，隨著雛鳥成長，危機也跟著升高。

木瓜樹在鳥巢的壓制下難以繼續生長，鳥巢底下的葉子也逐漸凋落，好幾次我得趁著親鳥離巢，用透明膠帶將掉落的葉子黏回去，才得以繼續支撐鳥巢。然而更大的危機是，社區野貓經常在附近流連徘徊，虎視眈眈地望著鳥巢。數次驅趕野貓後，也只能自我安慰，這瘦瘦的木瓜樹難有著力之處，野貓應該很難攀爬。

「哇，鳥巢呢？」有天起床後看不到鳥巢，感覺大事不妙，趕緊下樓查看，發現鳥巢散在地上，旁邊還有少許羽毛。鄰居看到我們，也說今天一早就聽到鳴叫甚久的鳥聲，應該是親鳥的「哭聲」。看著木瓜樹，我才想到，它雖然很難攀爬，卻很容易搖動啊……

白頭翁「一家人」的不幸遭遇，讓我們著實難過了一陣子。想起這件陳年往事，真的很感謝牠們一家曾經陪伴我們成長，帶給我們許多歡樂；也提醒我，人生無常，應好好珍惜當下，把握與家人、親友相處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