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郎英
那天,我看見手機簡訊傳來留言:「好多年沒見面了,難得我們回國小住幾日,聚聚吧!」
記得剛出來工作時,還沒有養房育兒的壓力,平日省吃儉用攢存積蓄,放長假時則規畫國內外旅遊,完全抽離職場,放鬆心情,也藉機飽覽各地風俗,開拓視野。
梅姐、瓏妹與我年紀相近,每次出遊總是形影不離,一路相伴,除了互相照應,到了人生地不熟又語言不通的國家時,也可彼此壯膽,感情比親姐妹還好。
還記得美西初旅,三人英語說得零零落落,還得比手畫腳外加塗鴉助力,問路趣事一籮筐。如果幸運,可獲老外挑眉揚調回應:「Oh,I see…」然後瞪眼豎耳接受一連串英文掃射,指引往前向右再左轉;倘若碰上鴨子聽雷時,可能繞了大半圈還是走回原處,三朵花累得像三頭牛。
年少好勝心強,躺在旅館軟床上嘰嘰喳喳聊起困窘經驗時,發願要把外文學好講溜,為周遊列國練好基本功。於是經人介紹找了位美籍外師,借瓏妹家客廳上課,沒有固定教材,以旅遊及生活用語為主。
個性較內向的我,平時話就不多,與活潑的瓏妹和積極的梅姐在一起,更顯安靜無語。真輪到我發言時,一緊張,腦中就會一片空白,只能用僅知的少數字彙努力拼湊出句子來,整段會話講得最清晰順暢的,就是開始和結束的口頭禪:「I mean」、「You know」。
她們倆慢慢發現我這說話習慣,還不時逗趣來個三重唱,像山谷迴音般:「I mean…You know…」好友的笑聲,沖淡了我支吾結巴的尷尬。
沒多久,我因婚嫁調往市區工作,手帕交聚會就自然而然解散了。
一眨眼,三十年時光悄然飛逝。昔日無憂少女,再相見已是熟女少婦。梅姐透過數次相親,終於如願嫁給美國華僑,有子有女;瓏妹力抗家人反對,毅然與當年外師結婚,樂當頂客族,周遊列國。
那年立誓再次重遊的願望沒有成真,然而我在教兒童美語的那段日子裡,時常會想起海外的她們。如今聽著姐妹們快樂分享異國生活趣聞,我為她們勇敢尋夢感到高興,也寄予深深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