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郁美

小時候，我伏在書桌寫功課，耳朵也沒閑著，中廣趙琴的節目正開始。片頭音樂響起，弦樂忽強忽弱地飄揚，趙剛以磁性男聲說道：「音樂風」、「趙琴主持」，整個過程約一分鐘，這個古典音樂節目是我年少的美好回憶。

《音樂風》所採的片頭音樂來自一首知名樂曲，即奧地利作曲家法蘭茲．約瑟夫．海頓（1732～1809）於晚年所寫的降E大調小號協奏曲，共分三樂章，以快、慢、快的速度進行，整首曲子燦爛輝煌，活潑又典雅。

「小號」即俗稱的小喇叭，是一種銅管樂器；首先我們先來認識巴洛克音樂、古典主義音樂。

「巴洛克」原是建築學上的名詞，此時期（約西元一六○○年起）貴族掌權，建築上講究精緻與華麗，至今歐洲許多大教堂仍遺留了巴洛克風格。音樂亦然，為了表現上流社會的權勢與財富，常加入大量的裝飾音符，節奏強烈、短促而律動，此即巴洛克音樂。主要作曲家有義大利的韋瓦第，德國的巴哈、韓德爾，法國的拉摩等人。

一七五○年左右進入古典主義音樂時期，此時人才輩出，以海頓、莫扎特和貝多芬為代表。由於他們都在維也納創造自己的成熟期，因而也被人稱作「維也納古典樂派」。其特色為：多樂章的交響曲或奏鳴曲、獨奏協奏曲、弦樂四重奏等大量出現，樂團編制大，並以鋼琴取代大鍵琴；整體創作成就非凡。

海頓即屬於古典主義音樂派作曲家，晚年的他已寫完無數傳世之作，為何回過頭來寫十餘年沒碰的協奏曲，而且是「小號」呢？這又有個故事了。

在維也納宮廷中，有一位演奏小號的樂手名叫安東．威丁格（Anton Weidinger），他發明一種在所有音域中，都能夠演奏半音階的按鍵小號。在此以前的小號通常都沒有音栓，因此只能變動嘴唇的壓力，勉強奏出自然泛音。

這位安東．威丁格委託海頓譜寫一首小號協奏曲，好讓他演奏這種改良後的樂器。海頓也不負使命地完成了，想必當時的他也有意挑戰變革呢。至今我們說起三大小號名曲，分別是：❶德國的海頓作曲：降E大調小號協奏曲；❷奧地利的胡梅爾作曲：降E大調小號協奏曲；❸蘇聯和亞美尼亞的阿魯秋年作曲：小號協奏曲。

小號的音域是銅管樂器中之最高者，由於它聲音宏亮，能飄揚長距離，因此常用於軍隊中；除了進行曲有助於振奮精神、昂揚踏步之外，最讓人熟悉的可能是起床號了。就有這麼一個故事：

俄國的音樂大師柴可夫斯基在結束婚姻之後，聽從醫師的建議赴國外居住並療傷，他先到瑞士，一八八○年來到義大利。一天清晨他在投宿旅社中賴床，忽然聽見附近軍營有小號響起，立馬精神抖擻起來並激發了靈感，不久一首樂曲誕生了。一開頭即以幾把小號與定音鼓，帶入管樂與弦樂的合奏，此即〈義大利隨想曲〉。

在古典音樂中，歌劇作品亦是質量俱精，其中義大利籍的威爾第（1813～1901）創作的《阿依達》堪稱經典，本劇是以埃及為背景，描述衣索匹亞公主阿依達的故事。創作者威爾第參考了埃及文獻，製作專屬的「阿依達小號」發揮在劇中，這種小號尺寸很長，乍看之下還以為是我們的嗩吶呢。與一般小號相比，阿依達小號的音色似乎更明亮輝煌。

當劇中唱起〈榮耀歸於埃及〉，大合唱雄渾壯大地登場，然後帶出四把（或多把）阿依達小號的吹奏，大合唱再度響起，整首曲子氣勢澎湃，充分表現了「榮耀」。

到了近代，小號更進入爵士樂（JAZZ）的領域。爵士樂崛起於美國紐奧良的非裔移民社區，經過其他音樂的滲透與融合，形成以下特徵：搖擺的、藍調的、散拍的、即興演奏的；它的基本樂器是：銅管樂器、璜管樂器、鼓。

爵士樂能由美國紐奧良的單一地區走向全世界，該歸功於路易斯．阿姆斯壯（Louis Armstrong，1901～1971），他是黑人，被尊為「爵士樂之父」。

首先，他優異的小號技巧廣受歡迎。其次，他率領樂團演出時，採取小號和鋼琴的交替演奏作為特色，這時小號不再只是「伴奏者」，而提升為獨立的音樂藝術。再加上阿姆斯壯以自己獨特的、沙啞的嗓音唱歌，在大蕭條時代給人帶來溫暖與愉悅。

可能因為小號係以嘴吹奏，並且常用於軍隊，這個樂器總讓人感覺「不夠秀氣」、「陽剛」，其實女性吹奏小號而站上世界舞台、成為佼佼者甚多。當她們身穿華貴禮服、畫著美麗妝容，然後舉起小號來吹奏，那種亦剛亦柔的形象值得喝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