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藝雄

前幾天路過一處村莊，順道拜訪一位久年未見的朋友，由於沒有事先約定，他人剛好不在家。他那年約九十幾歲的媽媽獨自坐在庭院前，我連續「伯母、伯母」地打了幾聲招呼，並說明我是誰的朋友，然而伯母眼睛半瞇著，一直搖著頭，默不作聲。我以為她耳朵不好，稍微提高了聲調，但她仍然是同一個動作，我只好留下字條，跟伯母揮揮手，逕自離開了。

數小時後，接到朋友的電話，向我道歉。我說該道歉的是我，因為我「未約而訪」。

朋友問道：「我的媽媽是不是都沒講話，一直搖頭？」

「是啊，」我打圓場：「老年人聽力不好，沒有關係的。」

「哪裡是這樣！」朋友哈哈大笑：「我媽媽耳聰目明，遇到陌生人都故意這樣。現在很多騙子，遇到老人獨自賦閒在家，都會故意找他們聊天，趁機騙東騙西的。我們村莊就有這種個案，我媽媽也被嚇到了。」

「喔！原來是這樣。」我也因此上了一課。

現在詐騙盛行，深入村莊。年輕人大多外出工作，剩下老年人看家，一些不肖分子認為有機可乘，或誘騙、或行竊、或搶劫，讓獨居老人處於危險之中。朋友的媽媽為求「自保」，蓄意裝聾作啞，或許也是不得已的方法。

裝聾作啞，常常是大智若愚者防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處理方式。父母面對兒子媳婦吵架、同事面對另一同事數說其他同事或上司的不是、公婆面對媳婦的冷言冷語、媳婦面對公婆的碎念……凡此，不做回應、不評論、不火上添油，或伺機顧左右而言它，往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雖是老話一句，卻是至理名言；其實，「裝聾作啞」亦有異曲同工之妙。為持盈保泰，大智者偶爾裝裝愚笨，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