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riple

幾周前，國家地理頻道開始播起一系列與過往紀錄片形式不同的影集預告，號稱耗資五億美金打造，還請來金獎導演朗霍華執導、影帝傑佛瑞洛許主演，節奏明快的預告片裡，年輕氣盛的愛因斯坦靠著費洛蒙與高智商擄獲一個個女孩，幾幕之後，花白睿智的他又在黑板上流利書寫起方程式，由輕浮轉入穩重的過程為何，在在勾起了我的興趣。

於是捨棄電腦，跟著電視開始一周一集追了起來，就這麼也追到了第八集（全劇共十集）。不料前幾集談的盡是他在愛情與婚姻中的玩世不恭，對感情的處理方式堪稱隨意到家，本想著天才的形象已崩毀，卻是直到第六集開始才發現，這人能偉大，還是有其原因的。

幕後團隊 扎實後盾

先來談談幕後團隊，除了扎實劇本，導演朗霍華堪稱本劇的重要功臣之一。其處理情感與節奏的功力本就深厚，早年如經典的《美麗境界》，談的同樣是數學天才，粗獷的羅素克洛在其鏡頭下卻細膩盡顯，帶至略為懸疑的後半段，留下的仍是溫暖餘味，以至於這回面對的雖是資料量更龐大的愛因斯坦，仍能見得他在其中恣意遊走的技巧。

更不論，愛因斯坦除了私人軼事外，還有大量生硬的物理理論與歷史背景需穿插，既不能枯燥，又得通俗地不致狗血，由處理過類似主題的朗霍華執導再適合不過。

影帝演技 入木三分

另一亮點，則為曾主演過《鋼琴師》、《寂寞拍賣師》等片的澳洲影帝傑佛瑞洛許，透過化妝，他用愛因斯坦的招牌白鬍與亂髮，蓋去自己的原先容貌，但刻意練之的口音與眼神，卻遮蓋不住他爐火純青的演技。活脫脫地，那個教科書裡的愛因斯坦，出現在螢幕中，除了是個舉世驚嘆的天才，還是個擁有七情六慾，且平凡得再平凡不過的雄性動物。

就是個與你我無異的人類，傑佛瑞洛許就這麼輕鬆拉近了天才與觀眾間的距離。

物理革命家 熱血自由魂

回到劇情，打破陳規，是愛因斯坦血液裡的重要元素，他悠遊在想像中的自由裡，這個想法堵住了就往外再去想，身體被困住，卻能靠思想得到自由，他活得比多數人自在但也痛苦，他質疑過宗教裡的一夫一妻制，引發譁然，但他也在沒人敢質疑牛頓力學的時代，像個瘋子般不斷挑戰，最終提出影響千萬後代的相對論，儘管指出牛頓理論有所缺失的舉止，讓他引來科學界的大肆批鬥，他仍堅守所信的一切，直至科學界與普羅大眾皆能理解的那一天。

他當然是想成名，也從不掩飾對諾貝爾獎的渴求，但那背後更多是對宇宙的好奇。不只是物理學，他證實了沒有什麼是不能被質疑的，包括權力、規範。

不信神 只信宇宙

他不信神，只信宇宙，身為猶太人，他批鬥希特勒，卻也直率地在媒體前說出「猶太人最悲哀的，就是老想去討好那些非猶太族群。」自己身在其中，但仍保持客觀，像個輕微亞斯伯格症患者，總說著不太討喜的真心話，卻往往就是真相。可惜說出真相的人，通常都如他這般，無法被這偽善的世界善待。

但在你以為不信神的他絕對理性時，看見科學家好友投奔希特勒製作殺人火藥的他，他又激動說出：「殺戮和毀滅不是科學家的使命。」感性之情溢於言表。於是一戰之前，他冒著被輿論罵不愛國也不願簽下參戰連署時，面對擔憂的親友，他依舊執拗回答：「這世界之所以危險，不是因為作惡之人，而是對惡行袖手旁觀之人。」

當下他被視為叛國賊，多年後他卻被一名兒子死於戰爭的官員幽幽認可：「你當年不簽是對的。」

善良，可以選擇，真正相信的事，即便只有自己一人信著，也應該堅持，他是這樣想的。雖然這種過度信仰自由的特質落實在愛情上，不免淪為不忠貞等罵名，但這樣有血有肉的他，卻又因此變得更加真實。

出社會這幾年，見過許多聰明的人、長袖善舞的人，但真正能讓我尊敬的，始終是那些擁有善良的人。如近日過世的齊柏林，一部《看見台灣》，投入的是高風險與高支出，他大可以安坐公務機關頤養天年，坐領退休金，但他卻怕再多等幾年，眼睛就要不行了。在還能做之前，他想靠累積二十年的空拍技術，將更多台灣人不知道的土地之美與惡，讓全台灣人都看見。

如齊柏林的導演好友盧建彰引《雙城記》所說：「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但在這最壞的時代之中，還好台灣有齊柏林。」躍回那戰爭頻仍的一戰時期，愛因斯坦或也是這樣的存在。儘管兩人鑽研領域不同，所信仰的精神卻是相去不遠。

至此，我已大致明瞭愛因斯坦偉大的原因，那不完全只是因為他在物理學上的不斷突破，更不完全因為他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更多的，是他對那些善良與純粹始終堅定的信仰。

畢竟，聰明是天分，但善良卻能夠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