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玲仰

每年的母親節，老公總會帶著我上山祭拜媽媽，他總笑著告訴媽媽，他來付利息孝敬她，讓原本哀傷的我破涕為笑。

認識老公時，媽媽已臥病在床，雖對我們的交往不置可否，但總會對老公說，等女兒結婚時，她要收一百萬聘金，要存足了錢，才能把女兒嫁給他。家境清寒的老公，總是靦腆一笑。

那年母親節，我們在家陪媽媽一同慶祝過後，趕赴朋友家為他高齡九十的母親慶生，剛踏進客廳，便接到爸爸的電話，說老媽血壓突然飆高，胸口鬱悶，卻執意不願上醫院。當時還是男友的老公二話不說，抓著我直奔回家，將媽媽送至醫院。

出院後的媽媽，老問著男友何時將我娶回家。原來當天送醫院時，老公焦急的神情，對比我尾隨於後的表現，讓醫護人員以為男友是兒子、我是媳婦，在醫院上班的吳阿姨知道後對媽媽說：「能將女友的媽媽當自己的母親來照顧，這種女婿很難得，未來對自己的老婆一定也很體貼。」吳阿姨還開玩笑說：「這種女婿如果妳不要，那就讓給我吧！」

母親節過後，媽媽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甚至出現痴呆的神情。但每逢男友前去探病時，總不忘告訴他：「沒錢沒關係，要好好疼惜我的女兒，她可是我們林家的『三小姐』，一百萬就讓你分期付款，如果沒付清，將來別忘了燒銀紙孝敬我，要記得加上利息喔！」

原本媽媽的病讓我無心論及婚嫁，但母親節在急疹室裡聽到的話語不時於耳邊響起：「他不是兒子，是女兒的男朋友。」「真的喔，我還以為是兒子與媳婦。」想到男友那分愛屋及烏的心，我心動了，同時也害怕媽媽無法親眼看到我步上紅毯而遺憾，於是答應了老公的求婚。將近半天的婚宴上，媽媽強打起精神全程參與，我是既高興又心痛。

婚後，老公果然按約定分期付聘金給老媽，直到她過世前，也不知是否已付足一百萬；但之後每年的母親節，老公總會陪著我上山，燒利息錢給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