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的父親喜好垂釣,因此他也經常懇求跟去溪流;釣竿前端活蹦亂跳彈開舞動著的銀色鯽魚,以及微暗樹蔭底下釣上大鯰魚時的愉悅感覺,始終讓他不能忘懷。
漸漸天氣一變冷,魚兒已不能上鉤,那是因為天候再度轉好以前鑽入土中動也不動的呀!縱使為了釣冬季鯽魚,阿良無論如何拜託,父親都不給他跟去。
「你儘管在家看雜誌也比玩兒好,因為河邊寒冷,如果感冒就完了。」父親這麼說著。看得出他非出門不可,仍然心血來潮就扛著釣竿外出去了。
「爸爸,釣得到嗎?」晚間父親一回來,阿良就飛奔過來問。
「不行,一點兒也釣不到,今天是一條也沒釣著,接著的假日去魚池釣看看吧!那時你也跟著去好了。」
阿良多麼喜樂地期待那一天到來啊!
這時候每天天空陰沉沉的,而瓶底覆上一層薄冰;為了裝大肚魚,阿良把瓶子蓋住,大肚魚就那樣鑽入秋末由樹梢飄下沉至瓶底腐爛的葉片下方,很少外出讓人看到牠的身影。
「河裡的魚都這麼作息吧!」阿良猜想著。
然後冬去春來,天氣一暖和,大肚魚就精神抖擻地環游水中!不過,也許為了尋找食物,那時候溪中的魚依然將由土中鑽出,那樣的話,又能經常釣到魚兒啦———他想。
「爸爸,河裡不能釣到魚,但是為何魚池能釣著呢?」阿良疑惑地問。
「啊!為何能釣到呢?你也想想吧!」父親反而邊笑邊問說。
「爸爸,因為餵牠釣餌,肚子餓的緣故吧!」阿良回答。「不!」爸爸搖了搖頭。
「只要這麼冷,鯉魚也不吃誘餌呀!」接著說。
是個十分晴朗的星期天,阿良隨父親到魚池,那時他才知道鯉魚為何上鉤啦!
阿良想知道以什麼餌釣鯉魚的,一看:父親以及在那兒巧遇的人們將無餌釣鉤拋入池裡,然後只要稍微感到魚兒碰觸浮標,就能馬上拉線把魚釣上了。
「爸爸,鯉魚是把釣鉤當餌吞下嗎?」阿良問。
「不,這是所謂摩擦釣法呀!在河川或別處是不可以的,然而它是生活在如此狹窄池塘裡的魚兒釣法啊!鯉魚沒有特別隱藏的地方,所以鑽來鑽去游動當中,身體的某部分碰到釣鉤,在那瞬間由於被釣鉤到,所以並非真的釣到呀!」父親說。
放眼一瞧,果然在池塘的四周,「咻———咻———」之聲不絕於耳,釣客們頻頻揮竿,把釣鉤投入意料覓著的鯉魚之處,儘可能讓鯉魚游繞至水底深處的時候鉤到魚鉤,接著不管哪兒都漾起微波,鯉魚活蹦亂跳地被釣著了:有的被鉤到魚顎,有的被鉤到魚鰭,極少有視力衰退將無餌釣鉤吞進肚裡而被釣上的啊!
甚至連阿良的父親也在兩小時左右釣到四條魚,那天回到家,阿良把鯉魚放入洗臉盆中,牠們感覺不自由似的,捲縮著尾巴,令人看了感到悲慘。
那天晚餐,其中兩條被烹煮而擺在飯桌上,其後的兩條到第二天也要被吃掉啦!夜裡,阿良邊蓋住裝大肚魚的瓶子邊思索:
「同樣是魚,被如此對待和被和人凌虐,最後都被吃了,沒什麼不同啊!」
阿良痛切地感覺:魚若因為貪餌而上鉤,也算沒辦法,不過人類是既誆騙魚兒又過度地追逐垂釣,所謂摩擦釣法是殘忍的作風,所以他向父親拜託表達自己的意見,把剩下的兩條鯉魚放生。
「啊啊!你若那麼想,放牠走也好,和牠居住的河川相違背,也不會好吃的呀!」
由於父親這麼說,阿良把兩條鯉魚裝入洋鐵水桶中提到河邊去了,他心裡想:鯉魚該能自由地離開;此時恰好藍澄澄冬天的天空,遠遠傳來對面軍營裡,不知何處有如炒豆子般機關槍的聲音,讓人覺得只要有一發命中人類,那人準死無疑啊!
「啊啊!儘管鯉魚得求了,仍然非憑一己之力可以造成戰爭呀!」阿良嘆了口氣,這時高高天空上方的風箏正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