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啟華

那年暑假，我和老公隨團到印尼旅遊，旅遊的重頭戲之一，就是到婆羅摩火山看日出。

到印尼的第一個夜晚，我們投宿於泗水的五星級大飯店，可惜，大家無福享受超級豪華旅館一夜的安眠，因為夜裡十二點半就被叫醒起床了！

涼夜摸黑上山頭

中型巴士把我們載回山區，顛簸了兩個多小時，再改乘小型麵包車走上山中小道，個把小時的車程，抵達前往婆羅摩火山的中繼站西莫洛拉旺村。

涼颼颼的夜晚，昏黃的路燈下，一些蒙頭蓋臉的印尼馬伕在搓著雙手、哈著氣，看來，他們身上一件薄的長衫不足以禦寒，但為了微薄的酬勞，他們仍然堅強的站在涼風中，一個個牽著馬兒耐心等待──等待一筆好不容易排到隊的生意。

不一會兒，當地領隊分配給我一匹小馬，以及一個大約十三歲大的小馬僮。只見他衣著襤褸，頭上罩了一頂已千瘡百孔的破線帽，流著鼻涕，許是一夜未眠，眼裡布滿血絲。

不忍小僮赤腳行

我十分為難，心中充滿罪惡感，可憐的小馬僮，他得用步行（光著腳丫）陪我走漫長的山路，才能把我護送到山腳下。心中不免湧起於心不忍的憐憫。

周遭一片漆黑，弄不清楚走在我前面的是誰？又是何許人跟在我背後？小馬僮手上的小手電筒不時的晃動著，藉著它微弱的光源，依稀可以看見右側是深色的溝渠，再走向邊緣處可能是深不見底的山谷了吧？

黑森林走過了，一片蓁芒也穿過了，終於來到平坦的沙地。大夥兒騎馬到山腳下，面前是高聳的山壁，有兩百四十八級陡斜的石階，我們必須用雙腳自己攀爬上去。

站立碗沿心驚惶

總算踏上火山的稜線，放眼看去，就像站在一個大碗公的邊緣，周邊只有大約兩公尺寬的碗緣，卻一整圈擠滿了人，當下不免煩惱著，萬一哪個遊客不留神，一腳踩空，滑到谷底，豈不是當場活祭火山神了？

所有登上火山口的人，都悄然無聲的站著、坐著，在默默地等待一種奇蹟─究竟婆羅摩火山有什麼魔力？如此吸引著地表上各個角落的人，不遠千里而來？

在寒冷的晨風吹拂下，黑夜大地的面紗漸漸被揭去，天際間已由混沌而漸趨於明亮，所有人的目光也凝聚在同一個焦點上，大家目不轉睛，生怕那象徵光明與希望的第一道曙光會瞬間消失。

朝陽一起萬金燦

終於，那柔柔的、透亮的曙光自巨岩的峭壁間升起，霎時，把天邊渲染得一片金黃，火山群也露出了它原有的面貌，岩漿流竄過的熔蝕痕跡，被一把把光束鑿刻得層次分明。一個個晃動的人影點綴在山巔，所有在稜線上的人，幾乎都沉醉在目眩神迷的絢爛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