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清晨,我也學起時髦的懶人,調整兩個時段的鬧鈴,確定喚醒我的夢囈,也確定把我從被窩裡拉出。幾次陰雨的天候,一度使我懷疑天是否真亮了,春去秋來而晝短夜長,我重複懊悔熬夜的自己,卻完全相信時間。
學生時代搭火車通勤,只有剛入學時會滿懷著新鮮感到月台等車,此後一種更具效率的步調便會出現,使我們用恰如其分的時間,完成上學的所有步驟,能在這分秒必爭的夾縫中泰然過關者,即是老練的學長。
身為周休上班族,我也愛驚呼周末的來臨,卻總是感受不到這超過四分一的快樂時光。有時難免馳神幻想,若時間可以旋轉壓縮,我多麼希望工時能藉此減少,不必加班和待命,讓忙碌在微調間轉瞬結束,能提早收拾上班的心態,用全新的角度去觀覽職場,這種最經濟的旅行,定能鬆弛緊繃已久的都市神經。
就在我發現,平日等速鞭策著我的秒針也熬夜不起時,這個機會委婉的點觸了我。時間像在我左手腕上綁了刑具,拖著我迎接「遲來的」斥責。當我靜下來,要為它的背信發洩牢騷時,卻尋不著任何栽贓污衊的痕跡,是自己有恃無恐地依賴,才讓這條鍊子如緊箍咒般扣住生活的一切。上級依賴它發布下班的命令,我們也依賴它指示約定的通牒,……如此經緯著所有人。
我深知一些聰明的人,會調整時間機器,讓指針更嚴厲地追趕他們,但這自欺欺人的手段往往騙不住自己的惰性。當我強制性地讓大腦回歸原屬於它的主控,從此「忙然無緒」的紛亂世界幡然變易,極目盡是良辰美景,才開始體會到先馳得點的閒適和預設目標的淡然,原來時間不過是人生的里程表、生命的體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