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尹微

有幾次農曆過年，我跟外子都是驅車至山裡或海邊守歲。不管是幽靜的山中，或是潮浪低語的海岸，在除夕夜裡總是四處無人，僅有夜色與樹影相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們總是於子夜來臨之前，就在寂靜安詳的夜裡沉沉睡去，及至忽醒，往往懊惱未能在新年來臨的那一刻互道恭喜。這種守歲方式進行了三年後，我們決定改用春晨早餐來迎接新的一年。

既是歲首春晨的早餐，當然得新鮮別致才好。因此，我們決定以邀請好友共享草地野餐之樂來慶祝新年的到來。

能早起的朋友實在不多啊！打了幾通電話，大家一聽到得六點半出發，紛紛打退堂鼓，幸而阿福一家奉行養生哲學多年，早起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難事。就這樣，連續兩年，我們跟阿福一家一大早就在郊區大學的草地上，鋪起野餐巾，擺上各自準備的食物，或坐或臥，享受著新年第一天美好的春光。

真是「春禽處處講新聲，細草欣欣賀嫩晴。」

綠意盎然的校園裡，夾道的楓香樹新葉展露，迎風招搖；茂密的桃花心木則奮力伸展，醞釀著晚春來場驚天動地的落葉秀。細聽風中，黃鸝、白頭翁、樹鵲、綠繡眼，猶如歌唱擂台選秀般引頸高歌，聽得草地上的新客更添增幾許早春的慵懶情懷，恨不得將這一闕好春，繡在來年的日日清晨裡。

回想起數年前這段春節韻事，腦中猶存著當時大大小小舒眉展顏的歡樂影像，而這等賞心樂事為何中斷未能繼續？獨自想了許久仍未得其解。

舉頭望著窗外的水梅，枝梢處含苞數朵，在蕭瑟的寒流中隨風輕輕搖曳，許是「先為東風覓得春」，搶著在春神來臨之前，先在人間預告一季好春！那麼，我是否也該仿效水梅精神，重拾舊日情懷，跟好友來預約一個丁酉年的春晨早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