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岫

城市裡，年味日淡，家裡又只剩兩老，幾乎一切從簡，年夜飯老妻稍煮個豐盛些的六菜一湯，這就是過年了。

但老妻義工朋友裡，有位擅寫書法的，過年前一定會親自寫許多大大小小、不同型式的春聯來分贈，老妻也拿了不少回來，除了分贈兩個女兒外，自己家中也留了許多。

於是過年前貼春聯，大概是家中比較有年味的一項記憶吧。現代公寓的樓上門面，並不適合貼左右對稱，加上橫聯的傳統式門聯，我們家都只貼小春聯，在門後面、玄關牆面、客廳的畫板框邊、冰箱、米缸、甚至於警民聯線上的密碼盒上，都貼上大小型式不一的「春」、「福」、「滿」等為多的單字小斗方，其實屋裡也有到處見紅的喜氣了。

說公寓樓上門面不適合貼傳統門聯，但如有心，亦有想辦法貼上的。工作室老公寓二樓以前住了兩位老師夫婦，他們就貼了門聯，只是右聯必須貼在垂直九十度的不同牆面上。他們這幅：「春風大雅能容物 秋水文章不染塵」，橫聯：「竹影橫窗自讀書」的傳統門聯，應是自書自寫的，既能顯示他們的身分和涵養，也表達出即使門面不太方便貼春聯，也要維護這過年的傳統。

以前一些文人雅士，如擅寫書法，過年前常會擺攤賣春聯。我的三叔是被日軍徵召的台灣兵，二戰時戰死南洋，三嬸後來改嫁一位來台的國民政府工程軍官。他退役時，因寫了一手好字，過年前，也去擺攤賣春聯，我去幫忙顧過攤位。掛著的春聯，有時被風吹得飄飄作響，生意卻滿清淡的，那時，在我小小的心靈就刻下靠「知識手藝」賺錢頗辛苦的印象。

因此，前幾年，在南昌街看到某藝術大學的學生，在賣字畫兼具的春聯，想著學生打工賺錢辛苦，就買了幾幅回家。他們的春聯，不僅有字有畫，較活潑些，A4紙張大小，也適合找大門外地方貼。像一幅題名為「豐收」的春聯，紅色紙上用毛筆素描著一籃水果，也栩栩如生了；比較特別是，他們用護貝包住保護，所以像我工作室外面一幅「豐收」字畫春聯，都貼了好幾年了，學生在畫中水果籃下面寫的小字：「壬辰新歲，畫果子一籃」，都清晰如昔。

想來，春聯是很有年味的傳統文化，但也可以「文創」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