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俊明
提到「龜茲」一詞的譯音,比「身毒」還要複雜得多,因為古龜茲原使用乙種吐火羅語,書寫則用婆羅米文,但於第七世紀被回鶻維吾爾族所滅,改用維吾爾語之後,乙種吐火羅語終在西元八四○年前後消失;加以十四世紀末期,由於帖木兒的入侵以武力推動伊斯蘭教,即大肆迫害佛教徒並破壞佛寺、佛教文物,有關婆羅米文獻就此消失。
位於新疆天山南麓的「龜茲國」是漢之西域,依據最早出現「龜茲」的《漢書.傅常鄭甘陳段傳》:「傅介子,北地人也,以從軍為官。先是龜茲、樓蘭皆嘗殺漢使者,語在西域傳。至元鳳中,介子以駿馬監求使大宛,因詔令責樓蘭、龜茲國。」這段歷史發生於西元前七十八年,而有關「身毒」的記載卻於西元前一二二年。
漢朝時,龜茲國終於臣服,《前漢紀.孝宣皇帝紀二》:「元康元年春正月,龜茲王及其夫人來朝。龜茲夫人即烏孫公主女也。」此事發生於西元前六十五年。然而龜茲國在地理上處於列強環伺之間,北有匈奴、西有大月支、西北為突厥,只能那方強就依附那一方。
歷史上經營龜茲國最為直接的莫過於唐朝,杜祐撰《通典.州郡四.安西府》:「安西都護府,本龜茲國也。大唐明慶中置。」記載著太宗貞觀二十二年(西元六四八年)設置安西都護府於龜茲。
就佛教裡最出名的龜茲人莫過於位列四大譯經師之鳩摩羅什了,但直接記載「龜茲」並論及其發音的,則有唐玄奘著《大唐西域記》:「從此西南行二百餘里,踰一小山,越二大河,西得平川,行七百餘里,至屈(居勿反)支國(舊曰龜茲)。」玄奘對「龜茲國」之發音為「屈支國」。其實閩南語「龜」音gu,「屈」音ku;母音相同,子音於g與k之不同,在語音的記錄連專書也經常發生錯誤。
唐禮言集《梵語雜名》:「龜茲,俱支曩。」將龜茲翻譯作「俱支曩」語音倒還相當真確;因為閩南語發音「俱」為gu與「龜」相同;只不過「支曩」之發音標示雖為gi-na,但依近似波斯語發音方式的乙種土火羅語必須省略子音(n)連成一氣合音讀作gia,約略為中文的「傢」字讀音。
在「古龜茲國」的新疆庫車遺址,至西元一九六一年已在沙漠中挖掘出六處古窟,內藏相當可觀的乙種土火羅語之《佛經》殘片,可證明是西元初年由古安息國、大月支國將佛教東傳至「古龜茲國」,且譯經為婆羅米文之乙種吐火羅語。
因此,東漢的譯經者大多來自月支國有支婁迦讖、支曜、支謙,安息國有安世高、安玄(優婆塞),天竺來的竺摩騰、竺佛朔,而自西元三世紀起,龜茲的譯經高僧除了著名的鳩摩羅什之外,尚有龜茲王世子帛延、帛屍梨蜜、帛法炬、佛圖澄、蓮花精進等高僧。
龜茲,當今「龜」字之閩南語發音猶為沽,國際音標為gu,「茲」之發音為「傢」,國際音標為gia;「龜茲」合起來可發音作「沽傢」(gu-g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