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彥宏

好友相約聚餐，原本歡喜談笑，互聊工作近況，漸次聊到家庭，只見好友略顯落寞，爾後杯杯相續，接著放聲痛哭。問其然，才知道我這位在海上跑船十餘年，調岸上班後又每周南北通勤十年的好友，在終於成功請調回家鄉工作，享受一家團圓與和樂的生活後，就那麼幾個月，簽下離婚協議，回復一個人的生活。

離即聚、合即分乎？過去二十餘年的聚少離多，反倒是真正的和樂融融；短短的如膠似漆的生活，卻反而終結了一個完整的家庭。真是天道不測、造化弄人，叫人何從捉摸。

夫妻間的事，大概算是最複雜但也最單純的人間事了。說是「願力」也好、說是「業力」也好，總是緣起而聚，相信那時候的想法與決定是對的；總是緣盡而分，也相信這時候的想法與決定也是對的。但是到底這個「對」當中，有沒有帶著些許的幻想、滿心的期盼、點點的疑惑、絲絲的遺憾？這就只有那下決定的人才知道了！

重新單身的好友問我看法，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妥善與禮貌的回應，卻直下冒出：「認真讀書，老實過生活吧！」說法。

大概，我和親人的關係，也一直是聚少離多吧！遇上這樣的公案，我無法答出「正常人」的看法；難怪好友看著我的眼神，好像在說：「該不會你也要離婚了吧？」

基督教的經典中提到夫妻間要誠實相對、要學會如何處理與溝通情緒、要說合宜的話、要常常自省、慎防積怨、要學會接納和寬恕、要學會超乎激情（eros）、超乎友情（philia）能相互理解與包容的愛（agape）。這些聖經中重要教導，很值得我們認真思考經營夫妻相處之道與實踐的。

我則是比較單純的喜歡借用佛教教義中「眾生情所愛者」的概念，直接把「夫妻」關係納入「眾生情所愛者」理念，形成一種更通用的觀點。

《法界次第初門》中提出對於「眾生情所愛者」，要在慈、悲、喜、捨「四無量心」的基礎上，實踐「布施、愛語、利行、同事」的「四攝法」。所謂「四攝法」指的是對於「眾生情所愛者」，要能利益一切眾生使蒙恩利的「布施」；善軟之言，隨順一切根機安慰開喻的「愛語」；身口意行，能令一切各霑利益的「利行」；同彼事業，各使霑益的「同事」。

夫妻，彼此是情所愛者；六親也是，朋友也是，和我們有關無關而有不同深淺互動因緣的人們也是，隔壁家養的汪星人、喵星人也是，就連我們的冤家仇家也都是。只是愛的方式與層次有點不太一樣，只是緣聚與緣散有不太一樣的因緣果報與時間關係。

彼諸「情所愛者」接觸、互動多，以「四無量心」為基礎的「四攝」就可以多，就當作是和趙州禪師一起「喫茶去」，等第不同中還是如「禪茶一味」般有所相同。

四攝法是菩薩修行的次第，就看在我們在道場中彼此常常也被稱呼菩薩的分上，對於「情所愛者」，我們就這麼學著一起鉤牽、一起入佛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