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皮梅

每周三與周六，如有空我都會去早市挑三把青菜、一兩樣水果或熟食，以及幾盒飯菜。

所謂的飯菜也算熟食，擺在小攤上的炒飯、炒米粉、炒河粉，和炒麵。攤主是一對還算年輕的夫婦，招呼客人的是女主人，熱情，話也多，但似乎患有厲害的健忘症，你付帳了，她一轉眼就忘，還問說，給我錢了嗎？喔，給我啦？哈哈，還沒找你錢啊，對不起對不起！哈哈，生意太好了總是會忘東忘西的！

或者，你點了炒飯、炒米粉、炒河粉各一盒，她裝了一盒炒飯放入塑膠袋後，還抬頭問你，其他的還要嗎？

的確，在早市中要應付百百種客人還真是不易，有一次，一位客人買了一盒炒麵，卻在攤上留下一堆一元的銅板，讓人傻眼。在傳統市場裡，不論如何都要和氣生財，而她又能記得幾個熟客的臉孔呢？

我猜想，她的小攤生意不錯的，至少我看她的老公不論是天冷或天熱就一件「吊嘎」、光著臂膀、額頭綁著一條止汗毛巾，時時在她背後獨自一人熱火朝天大鍋大鏟不停翻炒著，尤其他用大鍋炒飯還能夠炒出粒粒油光，隨後一起伴炒的紅蘿蔔、綠豌豆，和黃色玉米粒的脆度也加持了感官分數，看起來很好吃，嘗起來更不輸路邊小鍋熱炒老師傅的功力。

這年輕男主人一句話也不吭，耳朵上始終掛著音樂播放器，默默低著頭揮著汗一鍋又一鍋地翻炒，頂多完事了，扛起那熱得冒煙的一鍋往攤子一倒時大喊一聲：「歹勢歹勢！仔細仔細！燒的來啦燒的來啦！」

這傳統早市裡賣炒飯等熟食的就僅此一攤，別無分號，而他一邊聽著音樂也一邊有規律地揮動大鍋裡的大鏟，只見炒物上下翻飛，又能精準掌握火侯與物料熟度，在一條不足一百米的傳統早市中已是一道受注目的宣傳風景。此時，但見一鍋香噴噴熱炒從他揮灑的大鍋裡傾瀉而下，美好的味道迅速充斥空氣中，也立刻引來周邊人群的眼光與味蕾。只是，我揣想著攤上那一大盤一大盤堆高的熱炒裡是否摻入了他賣力的汗水。

「來哦來哦！燒的來了哦！都啊嘟好炒好的！」霎時，女主人也附和地朝路過的眾人大喊。

他們夫妻倆一動一靜配合得很好，可說在分工上各自發揮彼此的擅長，而我，一個旁觀的過客，看著這小小傳統早市裡的空氣中，總是參雜著食物的美味，以及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