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皮梅

東晉畫家顧愷之曾經在大政治家桓溫手下為官，有一次顧愷之跟隨桓溫去視察，當地的官員就送了許多當地特產甘蔗給大家嘗鮮，所有人大啖甘蔗的時候，只有顧愷之面對著美景發呆。桓溫一看，故意將一根甘蔗塞到顧愷之的手裡，顧愷之這時才反應過來，便也跟著大家吃起來。

不過，顧愷之一開始吃甘蔗，眾人就開始呵呵笑起來，因為顧愷之吃甘蔗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都是從甘蔗甜的一端開始吃，而顧愷之是從甘蔗尖最不甜的地方開始吃。顧愷之卻一點也不以為然，他緩緩地說，我從最不甜的一端開始吃，吃到後面就越吃越甜，這樣也越有滋味，這種吃法叫做「漸入佳境」；後人才有「倒吃甘蔗」之語，來比喻事情漸漸進入美好狀態的說法。

顧愷之（西元三四五～四○六年），字長康，晉陵無錫（今江蘇）人。他多才多藝，不但擅詩賦，還精繪畫書法，其中以人物畫最為著名，有「傳神寫照，正在阿堵（眼珠）之中」的特長。這種天工神筆是從小練就的，據說，他三、四歲就學畫畫了，到八、九歲時就已經成為小丹青妙手。

有一次，他到姨家拜年，還沒進門，就先用炭筆在大門上畫了一幅〈五穀樂〉，令大家驚奇。

還有一次，他暗中端詳父親好多天，想為父親畫幅像，結果有一天，他正在絲綢上畫父親的像，父親從外面進來，一見顧愷之將他畫得那種難看的樣子，就將他打了一頓。這天夜裡，顧愷之做了一個美妙的夢，他夢見月亮變成一位迷人的姑娘向他飄來，姑娘的眼睛像純淨湖水那般光亮、瑩潔。姑娘說，聽說你很會畫畫，那能不能將她的眼睛畫下來？接著他又夢見一個水池中的蓮花都變成了一位位蓮花姑娘，都爭著讓他畫眼睛。

顧愷之醒來後，望著夜裡窗外那碧空明月、閃爍星光。他心想，這些星星不就是天空的眼睛嗎？夜空中的星星看起來有大、有小、有明、有暗，這不就像世人不同的眼睛嗎？只不過是多了一點善、惡、美、醜的不同罷了，也最能代表人的性格特徵。

後來，據說在他筆下，孩子們滴溜閃現活力的眼睛，就像西湖水面上的星星；老人們那種深邃具有智慧般的眼睛，就像山林中一汪藍色的清潭；年輕人閃爍的剛毅青春光芒的眼睛，就像盛著三月的太陽；而姑娘們的含蓄水汪汪的眼睛，在顧愷之筆下則溫柔得像夏天的露珠兒，在草葉上蕩漾著……

其實，顧愷之未及二十歲，他的畫工技巧已名滿京城了。南京有個雲祥和尚想修建一座瓦官寺院，遺憾的是僅募得很少的錢，正當坐困愁城時，顧愷之找上門了。他向雲祥和尚要了一面空白的牆，經過一個多月的日夜揮筆舞彩後，一幅〈維摩詰〉瑰麗迷人的大壁畫出現在眾人眼前，「這是大畫家顧愷之畫的神畫！」

整個京城頓時沸騰了！

一早，寺院大門才剛剛打開，立刻湧進絡繹不絕的人潮，特別是大紳大戶都前來欣賞名畫，他們望著那大壁畫中人所呈現不同感覺的眼神，都不禁暗暗叫絕：「真是天工神筆啊！」接下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雲祥和尚順利募到修建寺院的金額。

據知，顧愷之的畫風也頗得他的老師衛協之神。《世說新語》上說顧愷之畫人「或數年不點睛，有人問顧愷之是何原因，他說一點眼睛，人便活了；「點睛之筆」從此成為人物畫技法上的一條重要準則。

顧愷之一生創作無數，史書中記載他的名畫就有一百七十多幅，如〈司馬宣王像〉、〈謝安像〉、〈晉帝相列像〉、〈水府圖〉、〈行三龍圖〉、〈夏禹治水圖〉、〈秋江晴嶂圖〉、〈雪霽望五老峰圖〉等，還有許多壁畫。而存世的唐宋人摹本有〈女史箴圖〉、〈洛神賦圖〉、〈列女仁智圖〉等名作。

其中，以三國時期文學家曹植名篇〈洛神賦〉為題材，而繪製的傳世經典畫卷〈洛神賦圖〉，被視為中國繪畫史上的不朽之作。這位被稱為六朝四傑之一的大畫家顧愷之，將賦文的故事情節以連續構圖的形式，在同一畫卷中展開，用具體生動的人物形象，完美地再現了曹植賦中的涵義與意境。

不過，顧愷之一生的畫作雖多，但保留下來的卻很少很少，且是摹品居多，這是比較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