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檳榆

死後的靈魂，俗謂之「鬼」，我國《禮記》早已載之。鬼乃通稱，有等級之分、善惡之別；如鬼王、鬼母、鬼判、鬼官、鬼兵、鬼役等，顯然職務不同，階級有差異。諸鬼中的「善鬼」與「惡鬼」，處境則大不相同；善鬼居天堂，惡鬼下地獄。又六道輪迴轉世，善鬼則投胎好人家，享受繁華富貴；惡鬼刑滿則多變畜生，歷經折磨。故宗教界每勸人為善，死後上天堂。良有以也。

鬼乃靈魂所致，充塞天地，飄忽不定；今人近年謂鬼為「阿飄」，真傳神也。鬼多飄渺，形象並不多見，鬼的真面目，實難肯定，故而畫人容易畫鬼難，的確如此。但亦有認為鬼乃無形，不罄於前，故易於畫之。鬼的畫像，醜陋猙獰居多，是否如此？想當然耳。繪聲繪影的渲染，使人們大多怕鬼，因為不少鬼魂，如淹死鬼、餓死鬼、吊頸鬼、吸血鬼之流，不僅窮兇惡極，猶要找「替死鬼」，才能結束孤魂野鬼之身，順利輪迴轉世。其實，鬼並不十分可怕，債有主冤有頭，人們多行善積德，為人正大光明，便不畏鬼，也免遭鬼害了。所謂「人生莫做虧心事，深夜遇鬼而不驚！」誠不虛也。

民間鬼的傳說太多太久，人們怕鬼畏魅，成普遍現象。由是，驅鬼避邪，應運而生。最常見的，是一般民眾，大門常掛貼門神，即哼哈二將（封神榜轉化之神荼、鬱壘），嚴以把關，防鬼輕易而入；更厲害一招，是民家豎傳說能啖小鬼辟大鬼的鍾馗相，起嚇阻作用，鬼魅不敢造次，便相安無事了；以符咒避邪驅鬼，民間亦常用之。不過，符咒得真傳真靈，方剋邪有用。若是「鬼畫符」，隨便塗鴉一番，徒具形式，則另當別論了。

其實，靈驗的符咒神像避邪檄文等，能使「鬼見愁」、「鬼夜哭」。《淮南子．本經訓》：「昔者倉頡作書，天雨粟，鬼夜哭！」高誘注：「鬼恐為書文所劾，故夜哭也。」文字力量大焉，可驚天地而泣鬼神也！「鬼哭神嚎」，乃是形容哭喊之聲，慘不忍聞！當知鬼亦有怯懦的一面，善性呈現；並非都是魔鬼厲鬼，面目可憎、性劣可怕。《聊齋志異》一書，清朝蒲松齡所著，採筆記小說，多藉孤鬼故事，傳奇轉化，雕琢美化性向感情。書中所描敘之鬼，可愛者多，膾灸人口。

真的，鬼既是人死之靈魂，便沒有十分可怕的。世上之人，比鬼更可畏厲害者，比比有之；代代相傳，屢見駭異。古之流寇闖王之類，殺人如麻，玉石俱焚，不是比鬼蜮更殘戾嗎？日本暴軍荼毒中國，比賽殺人，如南京大屠城，惡鬼瞠乎其後。二次世界大戰席捲歐洲的希特勒，殺人魔王，毒死鎗亡的受害軍民太多了，乃頭號戰犯魔鬼。時今人心不古，世道式微，動輒殺人放火無惡不做之徒，人性全失，「鬼性」充斥，難道不是比惡鬼更可怕嗎？防惡人甚於防惡鬼。此乃世人之悲哀！重整道德、拯救人倫，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