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吳德亮

在福鼎白茶暴紅之前的兩、三年前，我對白琳鎮的印象僅停留在著名的「白琳工夫」紅茶。不過今年春天前往中國「瓷都」景德鎮時，當地深耕有成的台灣陶藝家劉欽瑩取出了一款「霧頂銀芽」白茶，除了白毫銀針應有的外觀特徵「色如白銀、狀如銀針」外，厚密的毫毛彷彿從雲霧中破繭而出的曙光，在進入熱壺後發出淡而綿密的香氣，品飲入喉儘管溫潤醇和，卻不失御風而行的快意，一改我對白茶既有的平淡印象。一問之下，茶品居然來自福鼎白琳鎮，當下就決定動身前往。

從景德鎮經武夷山一路開車向南，約莫七小時方能抵達的福鼎市，因境內「太姥山」的覆鼎峰而得名，地處中國福建省東北部沿海，是寧德市下轄的縣級市，北接浙江省，可說山海相繆，而有「福建北大門」之稱。

進入白琳鎮後，滿山遍野與道路兩側放眼所及，盡是一畦畦綠油油的茶園以及大小林立的茶廠，讓見獵心喜的我不斷要求停車衝上茶山，但見明前紛紛吐出的新芽，密被的茸毛在雨後初晴的薄日下閃閃發光，相機觀景窗內宛如銀雪霜覆與綠浪共舞，格外迷人。前來迎接的「鼎琳香茶業」主人董希堅說，全鎮共有茶園面積二萬多畝，年產值三千兩百萬人民幣，作為閩東首家獲得國家綠辦批准的「綠色食品基地」，白琳鎮可說當之無愧了。

董君進一步告訴我，福鼎市共有十個鎮，全都有茶葉種植，其中尤以中部的白琳鎮規模最大，其次為點頭鎮與磻溪鎮。白琳鎮還是中國著名的玄武岩之鄉，不僅有最優質的白茶，也是福建三大工夫紅茶之一的「白琳工夫」發源地。

董君說他從小就跟著在國營「白琳茶廠」工作的父親耳濡目染，學得一身製茶技藝；長大後也進入茶廠從基層一直做到資深主管，直到八○年代末期改革開放，國營茶廠因體制變更而停業，才出來自行成立公司開設茶廠，至今已逾二十年，算是白茶生產的老字號了。目前自有茶園一千五百畝，茶樹品種以「福鼎大白茶」為主。

董君說每年從三月下旬開始採摘嫩芽，製作頂級的霧頂雲芽與白毫銀針，至清明前後開始採摘一芽一葉製作白牡丹，算是第二波了。約莫從五月後採摘一芽二至三葉製作「貢眉」或「壽眉」，而紅茶則可從清明（四月初）一直採到白露（八月中）後。儘管福鼎位處閩東北，卻也跟早年大量移民台灣的閩南人一樣善於拚經濟，相同的茶樹品種、同一處茶園，竟可連續創造長達六至八個月的產值，令人刮目相看。

其實白茶的暴紅與價格狂飆，不過是近三兩年內的事，但市面上隨處可見、如普洱圓茶般緊壓成茶餅，卻早在五六年前就已十分普遍，所有等級的白茶均可壓製，不知是否與多年前普洱茶價格狂飆有關？至於陳期超過十年以上的老白茶，今天也跟老普洱茶一樣炙手可熱，問他手上有無囤藏老茶？他說公司業績一向亮眼，當年茶品往往不到年底就全部售罄，根本沒有囤茶的機會，看著老白茶近年在北京屢創天價，他也只能兩手一攤，笑笑帶過。

在「綠茶、白茶、黃茶、青茶、紅茶、黑茶」等中國六大茶類中，屬於「微發酵」的白茶，儘管歷史悠久，一直到近幾年才異軍突起，成為大陸民眾爭相品飲或炒作的茶類，並迅速蔓延來台。目前產區主要在福建省福鼎、政和、建陽、松溪等縣市，與雲南省普洱景谷等地，台灣東部也有少量生產。原料主要為福鼎大白茶、政和大白茶、建陽水仙等，並因採用鮮葉原料或工藝的不同，依序分為白毫銀針、白牡丹、貢眉、壽眉等不同等級。至於霧頂銀芽，董君頗為自得地表示，那是他累積近三十年經驗，以特殊工藝所研發製作，且絕對「獨家」，無怪乎價格雖高，每年仍供不應求。

福鼎市是中國白茶發源地之一，遠自清朝康熙年間就設有貿易口岸出口白茶，至今仍是最高品質的產區。而福鼎大白茶茶樹又稱「福鼎白毫」，以毫毛明顯為品種特徵，屬小喬木型、遲芽種，葉厚、分枝密、毫毛多且茶芽肥壯。春天在三月發芽，至十一月才停止生長，尤以春天第一輪茶葉品質最好。

相較其他茶類，白茶的自由基含量最低，黃酮含量最高，氨基酸含量平均值高於其他茶類，近年且有研究報告指出，具有退熱、祛暑、解毒，以及明目降火的功效。

白茶的製作也全然迥異於其他茶類：鮮葉採摘攤放後立即進行萎凋，無需殺青及揉捻，直接以文火進行乾燥，至含水量百分之六時即完成毛茶製作，保留茶葉原始滋味。看似簡單的製法，卻非得有嫻熟的技藝與長年累積的經驗才能精準拿捏。董君說傳統工藝製作的福鼎白茶，應具有白毫明顯、茶湯圓潤的特性。而最頂級的霧頂雲芽與白毫銀針，必須採足數萬枚茶芽才能製成一市斤（五百公克）茶品，自然格外價昂了。

董君進一步解釋說，福鼎所產的白毫銀針屬「北路銀針」，毫毛厚密富有光澤，湯色碧清呈杏黃色，香氣清淡，滋味醇和。而「南路銀針」則產於政和，茶樹品種為政和大白茶，毫毛略薄，光澤雖不如北路銀針，但香氣清鮮，滋味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