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常說:「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對於確信因果的人而言,這話乃是真理。但任何一段經歷倘若在其過程中無所用心,經過後又欠思考,那就正應了「草色遙看近卻無」,轍痕淺淺,於是就錯失積累福報、獲取智慧的機會。
那麼,所餘者就只有一聲嘆息了,這種回響也太微不足道了,定然辜負了我們的人生經歷與生命體驗。
所以,我需要認真思考有些事情對於我的意義。
結緣星雲大師粗略計算,短短三年中,在不同的場合,有幸七次拜見星雲大師!走筆至此,自己也感到驚訝。一方面,這數字吉祥,算得上因緣殊勝;另一方面,足證星雲大師往來兩岸弘法利生的頻繁。
記得初次拜見大師是二○一三年夏,隨錢文忠教授參訪宜興大覺寺。那時,我對佛教還懵懵懂懂,對星雲大師的了解,也僅限於「台灣高僧」、「佛光山開山宗長」等模糊稱謂,更不必說對出家人如何算作見地透澈、行持殊勝更是了無概念。
不可思議的是,我和另一位隨行好友豆豆見到大師那一刻,就不知感從何來,又緣何而起,淚流不止,百感交集,乃至無法正常與大師交流,恍惚得無力專注聽聞開示。
過後求解,才知道這叫「相應」,或者「清靜信」,而這種感性的起源,正是自身積累了巨大善根的結果。佛家的這個解釋,再一次觸動我的內在,由此對佛法進一步升起了歡喜之心。
次第花開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此後三年間,緣分頻頻而至,感受次第加深。不曾想到,我還有幸主持了兩場星雲大師法駕親臨的重要典禮。
我還沒有皈依,即便是專業主持人,想要完成與佛教相關的主持活動,也是絕不輕鬆的:如何措辭遣句才算妥當?!怎樣拿捏分寸,才算如法?!加上還有自己敬仰的大德在場,恭敬之外,更是多了幾分忐忑。做了謹慎而又充分的準備之後,我決定抱持隨緣自在的心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接下來的場景注定難忘。二○一五年四月二十二日,在主持完上海星雲文教館開幕典禮後,星雲大師接見蒞臨嘉賓。輪到我,一旁的慈容法師特別介紹:「今天的典禮是她主持的。」大師一邊慈悲地笑著,一邊把嘉賓獻給他的鮮花遞過來:「主持得很好,這束花應該給妳。」
那一刻,就像孩童意外得到敬重的長輩賜予的糖果,直甜到心坎兒裡。
七見大師
時光飛逝,其餘的幾次和大師的見面中—不論揚州講壇、大覺寺開光盛典、還是國博佛首回歸典禮、一筆字書法展—大師每次蒞臨,必定精神矍鑠;即便後來艱於站立,而以輪椅當步,也未見大師有絲毫疲態。
二○一六年七月三日,也就是兩天前,我第七次見到星雲大師,離大師的九十壽誕只有一個多月。
大師素來不喜慶生,所以,此次舉行的一筆字書法展,是以慶祝佛光山開山五十週年為主題。
先來看看大師當天的行程:早上六時從宜興大覺寺驅車三小時趕到上海,參加書法展開幕典禮並致辭;隨後接待各界嘉賓;午餐後,前往上海圖書館兩個半小時專題演講;結束後,折回文教館繼續會客;晚上七時,為數百位信眾開示。
您沒看錯,這是一位已入鮐背之年,並且眼近全盲、耳已塞聰、腿腳不便、一身病痛長者的一天行程。換作常人,就算身體康健,也難以承受負荷。大師卻在辛勞一整個白天後,當晚開示,一講又超過兩個小時,最終被慈容、慈惠兩位也已八十多歲高齡的老法師,勸離講壇。
後來得知,因為忙碌,大師當晚竟然沒來得及吃飯。
九十高齡,且飽受病痛折磨的星雲大師,何以創造出如此令人驚嘆的奇蹟?!
驀然憶起大師一次開示:「每個人自己就是佛,但是為外境所迷,迷即眾生,悟即佛。」這句話似乎蘊藏著答案。
人生三百歲
這兩天重讀大師的著作,每每被字裡行間的大慈大悲和無量大願感動,不能自已。星雲大師說過:人生是苦,苦就是福。他一生服膺「給」的哲學: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他用自己的行動踐行著這一切,努力活出「人生三百歲」的境界,把每一天,都活出無數倍的質量。
科學已經能夠解釋能量。但不管科學把能量二字詮釋得多麼詭譎復雜,我的感受是:一切物質都有能量,且有高低之分,人也不例外。當你靠近高能量的人時,就不由得肅然起敬,正氣陡生,自己的能量也似乎與之共振。
每每親近大師、聆聽開示,那份能量的震蕩感無以言表,歡喜得猶如宇宙間零虛塵般的生命沐浴在陽光中,被溫暖、力量和大愛緊緊擁抱!
謹以星雲大師的箴言作為結語:「雖然我們生命時間有限,安身的空間不大,仍應將小我的生命融入宇宙大化之中,造福無量無邊的眾生,讓一己的意志流入整個世間,與虛空萬物同在,那才是生命的真諦。」
施琰(大陸/上海電視台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