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皮爾斯夫人
圖/皮爾斯夫人
圖/皮爾斯夫人
圖/皮爾斯夫人
圖/皮爾斯夫人
文與圖/皮爾斯夫人
我從小就是一個不喜歡念書的小孩,但卻喜歡上國文及作文課,還記得國小上的第一堂作文課,小小的我也不曉得哪來的想法,竟然在心裡跟自己自言自語說,長大以後要成為一名作家。從那時候開始,我的文章就經常被老師貼在教室後的公布欄上。
上了國中因成績關係,我被分到B段班。某天,老師在我的文章後面,寫了一段評語:「請不要隨便抄寫某某作家的文章。」從那一刻起,我開始認真讀書,月考成績出來,我進步了一百多分。老師後來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跟我說:原來我是個會念書的孩子,現在她相信我的文章不是抄來的。
學校的成績框架雖然限制了我青春的夢想翅膀,但當我一投入社會,就開始將生命自主權拿回來,那時每一分工作完全朝著自己的興趣專長去發展。從基金會活動企畫、到廣播節目主持、電視節目企畫製作、旅遊雜誌記者……因為有著高度的熱情與喜愛,總是樂在其中,雖然忙碌卻又心甘情願。
如今再回想這些生命的轉折,竟有種奇妙的感受,原來那就是我人生藏著的第二個遲來的學生時代。
第二個學校時代從我正式踏進第一分工作開始,生命的齒輪就重新開始啟動,我渴求著工作上需要的新知,不斷將自己歸零,把自己當作一張白紙,吸取他人的歷練精華,然後轉化後成為自己的專長。
而那些生命中曾經被我畫上標籤,命名為負面與黑暗的事件,其實都背負了要我們勇敢活出真我的重責大任。如今真感謝那些框架,如果不是那些限制,我肯定無法學會傾聽自己,追隨內心那個真實的生命指引,而跨出框架,迎接生命遲來的第二個學生時代,遇見生命裡另一片無疆界的多元學習之旅。
二十九歲那年,我決定送給自己一個長長的旅行流浪。七個月自助旅行裡,第一站尼泊爾,我用八天時間完成安娜普那山四千六百公尺的登山之旅,那趟旅程可說是一趟性命交關之旅。因為碰到雨季山區山崩,到後來鞋子跟雨衣裡有數十隻吸血蟲侵襲我,但都打不倒我求生的意志。看著一座座山的崩塌,我跟自己說一定要活著回到波卡拉小鎮,還有一輩子的旅程等著我,我也還沒看夠這世界。
尼泊爾的山旅雖然驚險連連,但每天徒步七小時,終日被大山大景環抱其中,雙腳走到發泡紅腫,但心裡卻愈走愈平靜,山區貧困村落孩子們送給我的笑容,是旅程裡最溫暖的友誼,在最不便捷又物質極度缺乏的尼泊爾山區,我暫時跳脫了瘋狂物質文明世界的焦慮感,每天心裡對著大自然、對著周遭與我交會的人,默默中有一種莫名的感動慢慢在發酵。
在以色列的旅行中,碰到了藝術家好友Tamar,她是打開我對家庭遠景藍圖的老師,記得我第一次進到她家時,看到她家裡牆上的手繪創作,在驚嘆不已的同時,也情不自禁地跟自己說,有一天我也要建立一個如她一樣以手作創意來經營的家庭。十多年後輾轉在德國定居的我,壓根沒想到,心願小芽真的長成一棵大樹,此刻我正透過手創經營著溫暖的家。
旅人心落定下來,深根在德國,定居異鄉需要學習新語言,後又隨著育兒,學習旅程正式來到德式全人教育的探索之旅。定居德國第一關要面臨的就是德語的學習,七年下來,發現不同老師教學的特長或許不一樣,但上課的節奏內容,幾乎都是採小組討論與開放互動式的學習。
德國生活七年給我最大的啟迪,就是德國人將工作跟家庭生活、個人休閒的界線分野得很清楚,分配得很平衡。這種全面性均衡等值發展的生活態度,跟德國的教育全觀很相近,在德式的教育方針上,健康的家庭教育一定是先走在學校教育之前,所以那種將孩子送進學校,孩子就是老師的責任,在德國是行不通的。學校總有各種活動與組織,將家長的關注力拉進學校,一起參與孩子的學習成長。
我的第二個學生時代還在持續中,我有預感那會是一生一世永無止境地學習下去。但這一回我不會再翹課,也不會再大喊無聊,因為我知道生命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學習,那些我走過的足跡、遇見的旅人、有緣成為我周遭的親友,及每種文化帶給我的不同火花,無時無刻都在向我揭示著:生命這堂課是多麼奧妙無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