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詞話】 醉裡不知誰是我辛棄疾

文/吳東權 |2015.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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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東權

與南宋其他傑出詩人詞客一樣,辛棄疾是個文學家,也是愛國志士,由於天生資質聰慧,加以閱歷豐富,將滿腔熱忱、一生際遇,宣洩在詩詞創作之上,寫了《稼軒詞》上千闋,留存迄今尚有四卷六百多闋,收入《全宋詞》中。

辛棄疾(一一四○~一二○七年),字幼安,號稼軒,山東人,二十二歲為天平節度使耿京掌管書記,次年奉表南歸任職,仕途三進三退,六十八歲辭官家居,旋病卒。《中國詩史》說他是一位「慷慨有大略」的詞人。《四庫提要》說:「棄疾詞,慷慨縱橫,有不可一世之慨,於倚聲家為變調,而異軍突起,能於剪翠刻紅之外,屹然別立一宗。」紀昀對他的詞評價很高,可見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詞家。

其實,辛詞慷慨之氣有之,婉雋之語亦不缺,六百多首詞作,仍少不了詩酒功名、春花秋月、倚老論事、微醺敘景,這些都是一般詞人通用的素材,他只是剪裁得比較雅緻,鋪陳得相當流暢而已。

稼軒嗜酒,每一首詞中,酒味薰人、酒氣冲天,這也是古代詩人的慣性。他的酒量似乎很大,喝酒的機會很多,但是每飲必然都會醉:「為公飲,須一日三百杯」、「總把平生入醉鄉,大都三萬六千場」、「一飲動連宵,一醉長三日」……一年才三百六十五天,他卻要喝三萬六千場的酒,這不是和詩人所吟「白髮三千丈」的口氣一樣膨脹嗎!

他自己也承認:「但覺平生湖海,除了醉吟風月,此外百無功。」他醉後倒是蠻可愛的,「去年醉處猶能記,細數溪邊第幾家」、「江頭醉倒山公,月明中,記得昨宵歸路,笑兒童。」這算不錯,醉了還記得回家的路,有時「醉中忘卻來時路,借問行人家住處。」連自己的家都不知方向了,那就真的是醉糊塗了。

但是,他還是堅決相信:「掩鼻人間臭腐場,古來唯有酒偏香。」既然世間萬般皆腐臭,唯有醇酒香,那就喝罷!有一次他醉得生病了,仍然「病中留客飲,醉裡和人詩。」他的酒量真是很厲害,居然提出「以病止酒」的方法,而不是戒酒、禁酒袪病,他還吟了一首〈沁園春〉,序言云:「將止酒,戒酒杯使勿近。」他警告酒杯說:「杯汝前來,老子今朝,點檢形骸。甚長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氣似奔雷……與汝成言,勿留亟退……」自己戒不了酒,倒把酒杯申斥了一頓,豈不好笑?

稼軒很崇拜陶潛,文思也受到影響,很多首詞句中,都提到陶潛,例如:「便此地,結吾廬,待學淵明,更手種,門前五柳」、「過吾廬,定有幽人相問:歲晚淵明歸來未?」、「路旁人怪問;此隱者,姓陶不?」、「淵明最愛菊,三徑也栽松」、「自有淵明方有菊,若無和靖即無梅」、「東籬多種菊,待學淵明」、「種柳已成陶令宅,散花更滿維摩室」、「陶縣令,是吾師」、「須信採菊東籬,高情千載,只有陶彭澤」、「傾白酒,遶東籬,只與陶令有心期」……左一句淵明,右一句陶令,在他填詞時,腦子裡似乎充滿了陶淵明的詩酒形像。

辛棄疾奔波一生,老來賦閒時間很短,當他悟出「由來至樂,總屬閒人。」所剩歲月,已經無多,因此他以家事盡付兒曹,並以〈西江月〉示之:「萬事雲煙忽過,一身蒲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遊宜睡。早趁催科了納,更量出入收支。迺翕依舊管些兒;管竹管山管水。」這首詞,許多人寫為座右銘,詞旨很值得銀髮族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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