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佟雨航

每天下班，我都攜妻帶女去父母家「蹭飯」（意指不請而來，白吃一頓）。不是妻子懶得做飯，也不是我們有意「啃老」，無非就是想多陪陪父母。

父母都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他們養育了兩兒兩女。哥哥、姐姐和妹妹都比我有出息，離開農村，在千里之外的城市裡工作生活，只有我留在父母身邊。

我和父母都住在鎮上，儘管兩家只有「一碗湯的距離」，但由於工作忙碌的緣故，以前我很少到父母那裡坐上一坐。有時給父母送個東西，也是放下東西就走人。父母身體都很硬朗，很少生病，生活上的細枝末節也用不著我操心。我就是每個月定期給父母送個米麵油，每星期在他們的冰箱裡儲滿肉蛋奶、熟食、青菜等。

我以為我為父母做了很多，應該稱得上是一個孝順的好兒子吧！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父母對我仍然很不滿意，隔三差五就一個「調令」把我臨時調過去——跟我說這個沒了那個少了，批評我對他們不夠關心。我呢，唯父母之命是從，他們要什麼我就一一滿足什麼。

一次，母親打電話說冰箱裡的西瓜沒了，叫我買一顆送過去。我晚飯都還沒顧得上吃，就上街買了一個西瓜送過去。

父母見我去，臉上立刻樂開了花，知道我愛喝茶，母親叫父親去燒熱水，她則去拿好茶葉。我連忙叫住他們說：「你們別忙了，我還有事，這就走。」這一下子可捅了馬蜂窩，母親立刻沉下臉說：「有事？那你以後都別來了，我和你爸就當沒養過你這個兒子！」說完，轉身就回房去。

這下，我被搞糊塗了。剛才還歡天喜地的父母，這是怎麼了？父親送我出門，在樓梯間，父親歎口氣說：「兒啊，你哥哥姐姐妹妹離我們遠，就你在我們身邊。我和你媽一天比一天老了，都土埋脖子的人了，活一天少一天，你就不能多抽出一點時間，多陪陪我們嗎？」我剎時恍然大悟，為什麼父親一聽我要走便怏怏不樂，為什麼慈祥的母親對我發那麼大的火，原來他們是嫌我陪他們的時間太少了呀。

我反省了一下自己，的確，我在孝心的理解上出現了偏差，我以為給父母買吃的買穿的，讓父母吃好穿好住得舒適，就是對他們的孝順。殊不知，父母最需要的，就是兒女能多陪陪他們，每天都能看到兒女一眼，能聽到兒女們的聲音，就開心了，僅此而已。

其實，孝順父母最好的方式是陪伴。自那以後，無論工作多忙多累，我每晚都會攜妻帶女像小學生上學一樣，回去陪父母吃頓晚飯。飯後，我陪著父親喝茶或下棋，妻子則陪著母親閒話家常，女兒為祖父母表演一段舞蹈，一家和樂融融，這不就是最大的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