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明昌

周信芳唱京劇《蕭何月下追韓信》，蒼勁嘶啞的麒派唱腔：「我主爺，起義在硭碭，拔劍斬蛇天下揚。」說的是劉邦斬蛇起義的故事。然而劉邦斬蛇故事，要從其父劉太公的一口寶刀說起。

《拾遺記》說，劉太公早年常佩一把三尺長的刀。刀上有銘，其字卻難以辨識，疑是殷高宗伐鬼方時所作。

有一年，劉太公遊於豐沛一帶山澤之中，在窮谷裡遇見忙著鍛鑄的工人。劉太公在一旁休憩，問道：「此鑄何器？」工人笑著回答曰：「為天子鑄劍，勿泄言。」太公只當是戲言，不以為意。沒想到鑄工竟向劉太公索求這口佩刀，要將刀加入熔爐之中，工人說非如此不能製成克定天下的神劍。

劉太公並未立即答應，只說這把刀，銳利無比，在水中可斷虯龍，於陸上能斬虎兕，更可抵擋魑魅魍魎，而且削玉鐫金，其刃不捲。

工人則懇求說，如果不能以此刀一起熔鑄，即使歐冶專精，越工砥鍔，也不過鄙器而已。劉太公聽罷，隨即解下腰間佩刀，投入鑪中。俄而煙焰沖天，天上的太陽也為之昏暗。

等劍煉成，鑄工問劉太公何時得到此刀？太公說：「秦昭襄王之時，余行，逢一野人於路。授余云：『殷時靈物，世世相傳。』上有古書，記其年月。」

寶劍鑄成之後，工人在劍身又刻上原刀上的古字，並且獻給太公，太公又送給其子劉邦。劉邦長佩此劍，以平定天下。

至於劉邦拔劍斬蛇之事，初見於《史記．高祖本傳》。

當年於沛縣擔任亭長的劉邦解送徒役前往酈山，一路上徒役逃亡大半。劉邦見勢不可止，就放任眾人逃逸，只留下願意追隨他的十餘人。

當晚劉邦帶了醉意行路，探路的人回報，前有大蛇擋道，前進不得。劉邦藉酒壯膽，說：「壯士行，何畏！」說完迎向前去，拔劍斬蛇。

走了數里路，劉邦大醉昏睡。此時有人在斬蛇處見一老婦痛哭，說自己的兒子是白帝子，化為蛇，擋在道中，被赤帝子斬為兩段。待劉邦睡醒，聽聞此事，知道自己原是赤帝子，心中獨喜，因而更加自負。

赤帝拔劍斬蛇故事，成為後人編造傳奇的原型。《西京雜記》即記敘一把「高祖斬白蛇劍」，說這把劍用七彩珠、九華玉以為飾，雜廁五色琉璃為劍匣。最神奇的是劍置在室中其光影猶照於外，與拔劍不殊。此劍只要十二年一加磨瑩，刃上常若霜雪。

這把相傳中的劉邦斬蛇劍，在晉朝又有新的傳說。

據《異苑》所記，此劍珍藏在晉朝武庫之中，晉惠帝元康三年，武庫失火，燒及漢高祖斬白蛇劍與孔子履。眾人咸見此劍穿屋飛去，莫知所向。

文中將劉邦斬蛇劍與孔子履並列，加強其神聖性。此劍在火光中穿屋飛去，更賦予這把寶劍的傳奇結局。

儘管劍已不知所向，傳奇故事卻依舊迴盪在沙啞的嗓音裡：「拔劍斬蛇天下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