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雲窗
後五四時期,女兵作家謝冰瑩一旦上了戰場,便有《從軍日記》的系列創作源源而出。原因是她曾經在閨閣中逃避婚姻枷鎖的那段日子裡,以文學作為自己心靈深處的淨土樂園,唯有進入到書本的世界裡,她才得以暫時不受婚約壓力的干擾。
然而這段時間卻又是何其短暫,當她不得不面對蕭明和家長包辦的婚姻時,她立刻出走,並且選擇了從軍一途。
謝冰瑩的性格與自我選擇的生活道路,來自童年時期多方面的制約,她總是試圖反抗與突圍,因而造就了她不同於傳統婦女的傳奇人生。謝冰瑩說:
我完全像個男孩,一點也沒有女孩的習氣,我喜歡混在男孩子裡面玩,排著隊伍手拿著棍子操練時,我總要叫口令,指揮別人,於是他們都叫我總司令。我常常夢想著將來長大了帶兵,騎在高大的馬上,我佩著發亮的指揮刀,帶著手槍,很英勇地馳聘於沙場。
然而女子一旦從軍,各種流言蜚語便在家鄉傳遍,有人說她已經中彈身亡,也有人說她是被俘虜,同時還有人詛咒她,說她肚破腸流、鼻子乳頭都被割掉等等。
她的母親並不知道女兒是去當兵的,然而這些謠言卻也足以使她嚇破了膽!母親最憂慮的還在於女兒當兵一事,不僅有辱家聲,同時也讓婆家蒙羞。
隨著北伐結束,女性兵團解散,謝冰瑩繼續展開她不願妥協於婚姻的逃亡之旅。
她一連三次逃婚,最終還是被抓進了洞房。於是她鍥而不捨地以疲勞轟炸的方式,夜以繼日地連續三晝夜對新郎講述自由婚戀的道理。
謝冰瑩日後回憶道:
我五歲被「指腹為婚」式地許配給一個叫蕭明的未婚夫,那時他十歲。我參加北伐回來,家裡就逼我結婚。我反對這門親事,因為我根本不認識他,哪裡談得上感情?
我對蕭明說:「我是奉父母之命來你家的,我們結婚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只有痛苦;我們可以做朋友,不能做夫妻。」
我和他談了三天三夜,他睏得不得了,熬不過,只好睡覺;我也睏得要死,但不敢睡,只能硬挺著不停地在火爐旁寫日記。蕭明人很好,通情達理,終於放了我。
謝冰瑩在得到了大同女校教職的機會之後,立即前往就聘,然後從大同跑到長沙,再寫信給蕭明,聲稱解除婚約,隨後乘船到漢口,再轉往上海,最終在孫伏園與茅盾等人主編的副刊開始發表小說創作,謝冰瑩因而以作家身分正式步上了文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