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二○一六年的總統大選不到半年,台灣逐漸走入了選舉的熱季。不僅是政黨的總統候選人,幾乎已經半公開的進行著競選活動,各地的立委候選諸公也都早已摩拳擦掌,進行卡位大戰。
我在東京擔任新聞特派員近三十年,採訪過日本不少的全國性或地方選舉,除了一九九三年與二○○九年的兩度自民黨政權選舉失利,造成了政權轉移,稍微掀起了一些熱潮之外,選舉幾乎都是相當冰冷的局面。
每次的選舉,日本的平均投票率都是維持在五成到六成之間,沒有見過有超過七成。幾乎有一半的日本人缺席投票。
我曾問日本人,為什麼大家都不熱中於選舉?多數的回答是,投我這一票也改變不了現狀,投了又如何?
我的觀察則是,日本採行議會內閣制,首相是由國會議員選出,國會最大黨的黨魁就是首相。
與台灣人民可以由選票直接決定總統,日本人充滿了相當無力感,日本因為間接民選,他們的一票無法直接選出首相,也就造成他們對政治冷漠。
日本在今年六月時,做了憲政實施七十年以來最大的轉變,那就是將選民的投票年齡群,從現行的二十歲降低到十八歲。
會把年齡門檻降低的背景,是因為日本年輕人對政治漠不關心。
以去年眾議院大選為例,六十歲以上的投票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八,二十歲這族群的投票率卻只有百分之三十二,日本是希望藉由修法來改變選民結構。
日本還開始規畫,從今年秋季開始,要把「模擬投票」納入高中課堂,加強公民教育,提高年輕人參與政治的意識。
這與過去不要把政治帶進校園,讓學生們安心讀書的政策,完全是南轅北轍。
高中生就擁有投票權,日本的政治家們早已把他們的眼光,轉移到了這些突然增加的二百四十萬首投族的大票倉。
歷次的日本總選舉(眾院選舉),日本的記者協會都會安排外國記者們巡迴幾個重點地區進行採訪,也順便理解日本的選舉文化。
我曾經參加過幾次,對日本人正經八百的守法觀念,也不禁感到敬佩。
拜訪的候選人總部,經常布置得花枝招展,工作人員進進出出,我們第一個問的當然是,工作人員是不是都有薪水?他們的吃飯由誰支付?
答案竟然是,工作人員都是義工,他們的三餐都要自掏腰包。
日本的公職選舉法規定,只除了規定登錄「運動員」可以支薪,包括坐在宣傳車上不斷廣播、向選民招手打扮得像導遊的小姐,其他的人都不可以拿走路工。
其他如宣傳車數量、招牌的多寡,也都有明文限制,連選舉經費都要申告。
例如參議員的比例代表的選舉經費,就規定為台幣約一千三百萬元,其他的眾議員、知事(一級地方行政區首長)選舉,則以該選區有權者人數計算,大概也不出這個範圍。
加上選舉活動日期,就規定只有十二天到十七天,一般的住宅區,還不能夠進行大聲量的廣播,所以即使是選舉的熱季,也只能在車站前的廣場看到候選人站台演說,馬路上則看不到太多的選舉招牌。
我最大的感觸是,原來所謂的先進國家,政治活動只是維持一定的熱度即可。
投開票當天,電視轉播當選人三呼萬歲後,立即歸於平靜,隔天大家依舊恢復上班上課,一夜的熱情就這樣煙消雲散。
陳世昌(台北市/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