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雲窗

蒲松齡在《聊齋誌異》裡，曾寫道一個年輕女孩獨自來到了陌生的村莊，因她隨身攜帶著藥箱，村裡的人便來請她治病，沒想到她竟然聲稱白天不看病，等晚上神靈降世，方可為大家開藥。

於是村民們便耐心等待夜晚的降臨。就在夕陽逐漸西下時，女子單獨進入了房間裡，及至天一黑，村人馬上聽見屋裡陸續傳來許多人說話的聲音。

有人問：「九姑來了嗎？」那人回答：「來了。」這人又問：「蠟梅和九姑一起來的嗎？」另外有人接話道：「是啊！」不一會兒，簾鈎響動，這人便招呼道：「六姑來了！」似乎是她旁邊立刻有人也歡歡喜喜地說：「妳瞧，春梅也抱著小公子來了！」然後有個女子嘆氣道：「我這孩子很倔強！說什麼也不肯先睡，非要跟著來，又那麼重，抱著他一路走來，真累死人了！」

接著，屋外的村民們聽見的是一片擾嚷之聲，有諸多女子彼此慰勞，也有小孩的哭鬧和嘻笑聲，忽又聽見一女孩兒說道：「小公子還帶了貓來呀！」

於是屋子裡除了喧譁的人聲，此刻又傳來小貓喵喵叫的聲音。最後，有人高聲問道：「四姑，妳怎麼來得這麼晚？」有個輕聲細語的少女回答說：「我離這裡有一千多里路呢！而且也怪阿姑走得太慢！」

一陣寒暄之後，又聽得移動桌椅，添凳添茶的聲響。

好一陣喧鬧之後，屋外的村民才隔窗向屋裡的諸路神仙請教藥方。

於是，九姑認為應該用人參，六姑認為應該用黃芪，四姑說最好是用白朮，然後，外頭的人又聽見九姑叫人拿筆墨來，接著便聽見摺紙的聲響，拔筆、筆套丟到桌上的叮叮響音，連磨墨之聲都十分清晰。等藥方寫好之後，九姑隨即把筆扔到桌子上，連忙抓藥包裝，這時又發出了蘇蘇的聲響……

其實這場「神仙會」完全是靠那名年輕女子的口技來完成的。蒲松齡又在故事結尾之後告訴讀者，他們偶然經過鬧市，就曾看見一個人手裡沒有樂器，只將指頭按在臉頰上，一面按，一面揉，竟然就出現了弦樂的聲音，可知口技表演確實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