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珍妮佛

大姐最近整理老家，找出好多舊照片和老東西，其中包括她念護專在醫院實習時，我寫給她的家書。

大姐分享我寫過的一段話：「二姐的新男友昨天來家裡吃飯，爸爸表現得非常冷漠，我想應該是沒戲唱囉！」現在回想起來，男朋友「淘汰率」頗高的二姐帶回的每一個男生，似乎沒有一個讓爸爸中意的。大姐讀完這段內容之後，也回憶起當年說：「我婆婆遠從馬來西亞來台灣提親時，爸爸也是擺張臭臉，不太說話，不知是因為語言不通還是吃錯藥了，那麼反常！」

而我歸寧宴客時，爸爸一屁股坐在我的左邊，那原本該是新郎的位子。老公不只一次就這事發牢騷說：「哪有岳父一坐到新郎座位就不動的？」我總不以為意，認為不拘小節的爸爸當時只是不小心坐錯了位子，老公這麼耿耿於懷，未免太小心眼了點。

為此，我還特地去翻找相簿，照片裡的爸爸表情似乎帶點落寞和感傷。這我才明白，不管是對二姐歷任男友的冷淡或大姐公婆提親時的一反常態，以及宴席上坐錯位子這件事，或許爸爸都不是故意擺譜或存心的，這些恐怕只是反映出他潛意識裡對三個女兒要出嫁或離家的不捨之情吧！

我們三姐妹結婚後，爸爸每次一見到女婿，就不厭其煩地跟他們耳提面命一番。大姐從小是個病西施，他就跟大姐夫說：「我女兒身體差，你要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做太多家事！」二姐是隻母老虎，爸爸的台詞就變成：「我女兒脾氣壞，你要多讓讓她，不要老惹她生氣！」對向來是「小孬孬」的我，他是這麼跟我老公說的：「我女兒個性柔弱，你要好好疼她，絕對不可以欺負她！」我猜這三個女婿一定在心裡嘀咕，這個老丈人「待女從寬、律婿從嚴」也未免太超過了點吧？難怪會教出三個有公主病的女兒來！

昔日喜宴，我未曾留心爸爸的感受，笑得燦爛如花，高興自己終於可以嫁掉了，我想當初帶男友回家的二姐和興奮等待嫁做人婦的大姐應該跟我一樣，絲毫沒有想到爸爸即將放手，把女兒交給別人照顧的那種萬般心疼和落寞的心情。現在爸爸已經遠離我們，在另一個世界，我再也無法當面跟他「對質」，問他當初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真如我想的心有千萬個不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