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翠玉白菜」與故宮「神品」

 |2014.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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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一生搜集的藝術品不計其數,並做成完整的藏品目錄「石渠寶笈」。乾隆虛榮心很重,他希望身後能隨這些藝術品的光芒而達於不朽的境地,於是在每件藝術品上題詩留字,不論是藏品中的繪畫、書法、玉器、瓷器或青銅器,都在空白處填滿了他的詩。

故宮博物館的藏品現已屬全民所有,回顧民國初年故宮遜帝在退位的過程中,藏品的流失與盜賣,令人扼腕浩歎。民國革命成功後,溥儀並未立即離宮,並保留紫禁城的一切規模。因此一個龐大官廷的開銷,除部分由國府支出外,赤字則由盜賣文物來彌補。這些「至寶」已流落各地,今日本、英國、美國、法國,各博物館的中華寶藏,大部分都是由此管道取得。及至遜帝出宮,正式成立「故宮博物館」,始堵住此一漏洞。此後故宮編製「故宮書畫錄」時,再比對「石渠寶笈」,始知故宮寶藏僅書畫一類已流失近半。

自故宮成立博物館以來,雖歷經播遷,終至選擇最有價值的「細軟」運來台灣,文物的保管、安全的維護、目錄的編製,及開放研究、複製品的印刷,都有一定的制度。台北故宮能名列世界級的博物館名單,洵非偶然。

這次應東京博物館之邀赴日展出,當然是國際文化界的一大盛事,可惜為了「國立」二字,扯出某些政治敏感話題,幾乎使展出胎死腹中。後經多方周旋,終獲圓滿解決。這些政治話題論者已多,而令我們不解的乃展出的全名既是「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館神品至寶展」,展品一百八十餘件,展品名稱迄今卻未見公布,甚至故宮官網也查不到這批展品名稱與內容。

外間一窩風的誇讚展品中的「翠玉白菜」,是多麼鬼斧神工,多麼的令人神往。亮相的當天(六月二十四日),日本觀眾排長隊圍觀「翠玉白菜」,甚至驚呼:「太幸運了」,「真是了不起的作品」,故宮博物館也把宣傳重點放在「翠玉白菜」上,因此不論台灣或日本的媒體都紛紛在「翠玉白菜」上大做文章,而另外一百八十餘件參展品都被「翠玉白菜」遮掩得黯然無光。

故宮博物館的藏品中「翠玉白菜」並非是首席「至寶」。故宮的「至寶」,「翠玉白菜」的排名不會列在千名以內,那只是清代帝王玩賞的一項工藝品而已,絕不是乾隆眼中的「神品」。

真正的故宮神品應該是范寬的《谿山行旅圖》,應該是董源的《洞天山堂圖》,應該是蘇東坡的《寒食帖》,應該是北宋瓷器中的「汝窯」、「官窯」、「哥窯」,應該是「毛公鼎」,甚至應該是元代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卷》或王羲之短短數言的《快雪時晴帖》。數來數去都輪不到「翠玉白菜」獨領風騷。

其實故宮有責任力矯媒體的淺薄品味,尤不應跟著趨附商業化的宣傳詞令。以「翠玉白菜」為主調的宣傳,不僅貶低了故宮的價值,也讓國際文化界多一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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