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詩話】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元 稹

吳東權 |2014.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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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東權

元稹(西元七七九~八三一年),字微之,河南洛陽人,著詩五百七十九首,與白居易交深,詩作過半是為了酬、和、寄、贈,其中大半是為了酬和白居易而作,時有「元白」之稱,其詩名並不亞於白居易。

元白的交情甚篤,就連吟詩也彼此仿效,如白有〈琵琶行〉,元也寫〈琵琶歌〉;白寫〈長恨歌〉敘說唐玄宗與楊貴妃的艷史,元就寫〈會昌宮詞〉敘說同樣的故事。

但是白的兩首長詩傳遍千古,元的兩首長詩卻少有人知。

事實上,並非元詩不如白詩,而是白在〈長恨歌〉中把唐明皇對楊貴妃的一往情深、傷心斷腸,吟得纏綿悱惻,感動人心;而元稹在〈會昌宮詞〉中對明皇的風流韻事多有諷勸,對楊家兄妹的奢侈誤國極為苛評,致令讀者不悅,乃予以冷淡旁置,也許是原因之一。

在〈會昌宮詞〉中,元稹以史評家的態度,吟批天寶十三年玄宗巡幸連山離宮的奢華:「平明大駕發行宮,萬人鼓舞路途中,百官隊仗避岐薛,楊氏諸姨車兜風」;天寶十四年,安祿山就起兵漁陽,「明年十月東都破,御路猶存祿山過。」皇帝巡幸時帶了楊家諸弟諸姨、扈從無數,沿途百司供奉,萬般苛擾需索,怎不天怒人怨?

寫到亂平之後,皇上回宮的情景:

白居易的〈長恨歌〉中說:「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掖芙蓉未央柳」;只是「西宮南內多秋草,落葉滿階紅不掃。梨園子弟白髮新,椒房阿監青娥老。」

而〈會昌宮詞〉則描述得一片淒涼:「荊榛櫛比塞池塘,狐兔驕痴緣樹木。舞榭欹傾基尚在,文窗窈窕紗猶綠。塵埋粉壁舊花鈿,鳥啄風箏碎珠玉。上皇偏愛臨砌花,依然御榻臨階斜。」

從這段詩文的描述看來,元詩實在要較白詩言之有物。

另外,元稹的詩還有一項特色,那就是吟詠的對象每每組成一序列,如吟花卉,則有斑竹、桐花、櫻桃花、郵竹、高荷、牡丹、早梅、新竹、杏園、菊花、紫躑躅、山枇杷、辛夷花、紅芍藥、壓牆花、菟絲花、月臨花等等;吟昆蟲則詠巴蜆、蜜蜂、蜘蛛、蟻子、蟆子、浮塵子、虻等。每項均吟三首,可說是「有計畫創作」的詩人,不像大多數的詩人都是隨興偶感而作。

這位詩人在生活中,對飲茶喝酒,也特別有研究,有一首吟詠茶的詩,是「一至七字」詩體,分行橫寫可成金字塔形或階梯形,運字如神地把茶葉吟詠得有聲有色﹑妙趣橫生。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曲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知醉前豈堪誇。

對於美酒,元稹也很在行,因此也有一系列的醉酒詩,計有羨醉、先醉、獨醉、宿醉、懼醉、憶醉、病醉、擬醉、任醉、同醉、狂醉等等,以嗜酒知名的李白,也沒有他這麼多醉酒的感受。

一般說來,詩人大多是多情善感的,而元稹的情感可能更充沛,他和白居易的交情深厚,是被公認的;而對亡妻的愛情,更令人感動。

夫人韋叢,二十歲嫁給他,婚後六、七年中是元稹仕途最坎坷、生活最拮据的日子。好不容易漸入佳境,豈料在她二十七歲那年,不幸因難產而逝,使元稹傷心欲絕。

他後來吟寫的〈離思〉、〈遣悲懷〉詩,都充分流露了鶼鰈情深之愛,「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尚想舊事憐婢僕,也曾因夢送錢財。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在在表現出詩人內心的悲痛,以及對亡妻的哀思,創造了唐人悼亡絕句中的絕勝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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