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雲窗

明清之交，各種筆記、小說、戲曲文本世界裡，文人最愛描寫的女性故事之一，便是「姽嫿將軍」林四娘的傳奇人生。

這位多情而堅毅的女子，在《聊齋誌異》裡被塑造成纏綿於愛戀的多情女鬼；在《紅樓夢》裡，則化身為勇敢堅強的女將軍。

《聊齋誌異‧林四娘》是一段生死愛戀的動人故事：

話說青州道僉事陳寶鑰，原是福建人。有一天夜裡，他獨自在書房裡讀書。忽然看見一名女子掀了簾子逕自走進來，陳公並不認識她。然而這女子卻是美麗無比！不僅如此，女子身上穿的衣服，竟然還是宮廷的裝束！

這女子笑吟吟地對著陳僉事談詩論曲。說到音樂，林四娘精通音韻。陳公傾慕地說：「妳一定很會唱歌。」四娘羞怯地回答：「小時候學過一點。」

陳公要求她唱一曲來聽聽，四娘卻推辭：「很久沒唱了，音階節奏多半都忘了，唱了恐怕教您笑話。」

陳公怎肯放棄聆聽四娘唱曲兒的機會，於是一再請求，那四娘方低下頭來拍打節奏，唱出淒涼之曲，亡國之音。其聲調婉轉美妙，哀怨而打動人心。

四娘唱著唱著，竟哽咽起來！陳公也聽得動容，一陣陣地心酸悲哀，不由自主地上前抱住四娘，一邊安慰她說：「妳別唱這悲傷的曲調了，聽了使人抑鬱不樂。」

可是林四娘卻說：「音樂是用來表達個人感情的，內心悲傷的人總不能勉強他要唱著歡樂的歌，就如同歡樂的人無需故作悲傷狀。」

有一回，四娘憂傷地回憶道：「我其實是當年衡王府裡的一名宮女，參加戰爭而死亡，這件事距今已有十七年了。」

陳公繼而又問起衡王府邸與當日宮中之事。林四娘回憶起王府衰落的景象，一時痛苦哽咽，泣不成聲。

某一天夜裡，林四娘忽然來向陳公告別，而且面色凝重淒慘。陳公大為吃驚，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林四娘說：「閻羅王說我生前無罪，死後又勤念佛經，如今讓我投胎到王家。今天就要跟你辭別，我們永遠不能再相見了！」

如今看來，林四娘的事跡，很可能源自清初青州僉事陳寶鑰的親歷與原創，其後由許多著名文人予以創編，因此漸漸地成就一位文學世界裡，節烈女子的傳奇英勇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