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小新生入學第一天,心理雀躍。當老師開始上課,操著濃濃外省口音,對我這個台灣囝仔,簡直鴨子聽雷,剎那間上學的喜悅全失,恐懼驟湧而上。
從此上學大哭大鬧,母親心疼每天陪我上學,放學後在後院龍眼樹下,牽著我的手,一筆一畫教我寫字、讀書、說故事直到天黑。她常對我說:「讀書要及時,不然會艱苦一輩子。」
國二那年父親在一次工程意外中往生,家裡頓失依靠,三不五時,就有人來問是否要賣房子。以前端午節前,門庭若市來送禮,變成門可羅雀,雪中送炭者少。
「世態炎涼,被看衰是因為我們沒能力,不要怨天尤人,你父親的手尾,我再苦也不會變賣。」母親淡定的說。
父親的事業我們還小無法繼承,母親無專業能力承接管理,只好全部拱手讓人。
母親為全家生計,忍受臭味剝蝦、做各種手工,不論多苦多累,沒有一句怨言,樂天知命,行事獨立,少讓我們兄弟姊妹煩惱。母親留給我們兄弟姐妹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豁達人生。
我執教三十餘年,不曾體罰過學生,對學生循循善誘,是我對母親的思念和報答。
陳孝芸(新竹縣/補教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