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生娘

其實，為娘的相當用心良苦，為了鼓勵宅小孩出門走走，別窩在家裡一整天，無奈怎麼也請不動，只好祭出獎勵辦法——去公園健走三圈換一瓶飲料。孩子終於有了動力，到公園健走幾圈，事實上是拖拖拉拉散步著，走沒多久就開始喊累說渴，我只好使點小技倆，帶領著穿越公園，再迂迴於巷弄，走到遠一點的便利商店。

平常，孩子們少有機會可以買罐裝飲料，所以很珍惜得來不易的機會，在冰箱前瀏覽許久，再三斟酌，終於三個都選好飲料，拿到櫃台準備結帳。待我要拿出錢包時，在背包裡翻來找去，杳無錢蹤，只好尷尬地看著他們，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正當孩子們神情黯然，收銀員無言，一片空寂沉默之際，只聽見小兒仰望著店員，似乎為了打圓場，說出：「呵，我媽媽沒帶錢！」一行人只好訕訕然地走出便利商店。所幸孩子們很懂事，也沒人要求回家拿錢，我們又迂迴於巷弄，穿越公園走回家，一路上無人哭鬧，大概是了解為娘的用心良苦。

但是有一回，女兒因為我的忘性委屈到灑淚。一年暑假她去學校上輔導課半日，我大概未調整回傍晚接她放學的習慣，竟然整整遲了一個小時，才想起該去接她，那日小兒請病假在家，也不管他還穿著睡衣，趕緊帶著他疾駛學校，沒想到已不見女兒的蹤影，這時才發現孩子沒有手機的不便，只好又匆忙趕回家，心裡七上八下，不知是她自己走路回家？還是被歹徒架走？為人母的焦慮，使我胡思亂想，還好路上接到她的來電，已平安到家；回到家，女兒哭訴中午的太陽炙烈，等很久很熱，我深感歉意，道歉連連，並討論再遇到這種情況的處理對策，也開始考慮是否要辦一支手機給女兒。

次日，小兒回學校上課，頓感輕鬆，和外子用午餐時，笑談我忘記接女兒放學，健忘症發作的離譜情節，沒想到在談笑間，猛然想起又錯過女兒放學的時間了，這會兒，女兒早已在公園旁等待我半小時之久……連續兩日，犯下貳過，讓我決定要開始吃銀杏，手機也非買不可了。

幾乎難以置信，人生裡柔順光滑的歲月已經是過往，關節開始發出桀驁不馴的喀拉喀拉聲響，腦子的迴路也開始窒礙難行，許多瑣事旋身即忘；身為一個母親，因為健忘犯下的許多錯誤，威信恐怕早已所剩無幾，孩子們在生氣或是偷笑之餘，倘若還升起一點同情理解之心，或是對歲月的無情略感敬畏的話，就算是很有慧根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