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fano緩緩地說:最少的修復,才是最好的修復。圖/蔡舜任
蔡舜任
二○○八年冬天,我開始向世界知名的修復師Stefano Scarpelli學習更高層次的油畫修復觀念和技巧。
他首先交付我的一幅畫作,就是由義大利巴洛克時期非常重要的畫家Bernardo Strozzi(1581~1644)於西元一六二五年所繪製的《聖羅倫佐的慈悲》(La Carita di San Lorenzo);這幅畫作於一九四四年由美國聖路易美術館收藏,在二○○八年時因發現劣化情形嚴重,急需修復,因而送回義大利的佛羅倫斯,交由Stefano對其進行全面的修復。
當時從Stefano手中接過這幅畫作,心裡真是感到莫大的榮耀與肯定;但同時,這幅名畫也是在修習油畫修復的幾年間,我所遭遇過最困難且造價最昂貴的畫作;修復處理的過程,每分每秒都維持在神經緊繃的狀態,因為隨時需面對從無遭遇過的難題,完全不敢有一絲輕忽怠慢。
Stefano規定我每日都必須向他回報工作進度及心得,希望由我的角度去仔細觀察,並預測這幅畫作經修復後可能呈現的狀態。
對於當時剛從美國回到義大利的我,能待在如此高水準的修復工作室,面對一流的油畫收藏,身邊的同仁又大多擁有高超的專業技能,在如此環境條件下進行修復工作,過程總是令人感到緊張又亢奮,每日工作告一段落,總會顯露出剛結束一場大型戰役般的疲態。
工作室維持著規律的工作時數,每周一至周五的早上九點至下午七
點,就由兩位師姐帶領我們其他三位修復同仁待在大修復室工作,Stefano則在辦公室處理接單和某幾件重要委託案的收尾工作。
傍晚六點左右,Stefano總會默默走到我身旁,望一眼今天的工作進度,然後和我討論一些修復上的問題。有時我們只是開心的閒聊,然後收工準備回家好好吃頓晚餐;若遇到進度落後或者其他難以解決的問題,Stefano通常會親自操刀示範,將修復理論中提及的觀念和技巧,以其四十多年豐富的修復經驗及精確手法,在文物上實際詮釋演繹一番。
是很多那樣的時光,完備了我對油畫修復的認識及興趣。
同時間,Stefano修復卡拉瓦喬的畫作《斷頭蛇魔女梅杜莎》的偉大事蹟,也不斷從師姐及同事口中傳來,這讓原本就對卡拉瓦喬鍾愛至極的我,暗自在心中許下承諾││有朝一日終能追隨Stefano的腳步,修復一張屬於我的卡拉瓦喬。
(摘自《修復光影記憶的旅者》,健行文化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