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譯《漫步文學倫敦》(Walking Literary London)在譯其中書名時,遇到一個相當實際的問題:沒閱讀過該書,如何將書名譯得正確?其中有一本小說的書名,經由冰心女士的翻譯,啟發了我,也解決了問題。
這本小說的書名是 All Passion Spent ,作者是吳爾芙的密友維塔‧莎克薇勒酖酖維思特(Vita Sackvill-West),當時我按字意將其譯為《耗盡熱情》,實還不知道這本小說在寫些什麼。後來我在冰心女士的散文裡看到她譯的書名酖酖《七情俱淨》,才恍然領悟過來。
雖然這個書名還不太像正式的書名,卻譯得十分傳神,完全是中文的表達方式,傳達了當時的翻譯精神:重神似而不重形似;也傳達了一個訊息:譯者必須與原作者有理念上、心靈上的相契,才能翻譯出令讀者經驗到心神領會與美感上的愉悅。冰心女是自然流露的領悟能力,也讓我明白了後來所謂的「直譯」和「意譯」之間微妙的差別。
由於冰心女士譯筆的啟發,對於我的翻譯產生了影響,我彷彿找到了中文翻譯的源頭,也就是五四運動時期西方文學翻譯的啟蒙酖酖冰心女士原創的(original)譯文。翻譯家冰心女士的傑作《吉檀迦利》,可作為後來的譯者永遠追求的理想境界的範本。這本印度詩人泰戈爾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詩集,的確是當時苦難中國人的溫情甘露,由具又博大愛心的冰心女士來傳譯,有一種間接方式的文化身分認同,閱讀這本詩集讓當時孤苦奮鬥的中國人與世界有了聯繫;所以當時冰心女士選擇翻譯這本詩集,勢必不只是為了表現個人才華,而是出於愛心,服務於當時的社會運動與潮流所需。因此,我認為冰心女士作為中國翻譯史上原創的譯者,有值得深入探討、研究的必要。
冰心女士的翻譯也對中文現代化產生莫大的影響,就以她翻譯的《吉檀迦利》為例來看糜文開先生的譯本,在風格上的確有一致的現代化脈絡可循,而「風格沒有是非對錯」之分,只是冰心女士的譯筆比較古雅,尚未完全脫離文言的筆調,到了糜文開先生的譯本,就能為當代人接受了,從這點看來,冰心女士翻譯此書的功勞不可沒,更值得我探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