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看到電視新聞報導,台北某家五星級的飯店推出一道特別的菜色,即是「毋忘我」魚的料理。新聞畫面引起我多看幾眼,因為今年夏秋之際,去了一趟吉隆坡,由於行程匆忙,只有一個晚餐時間得以和當地摯友相聚,好友夫婦驅車到旅店來接我和先生,帶我們到當地一家著名的客家飯館。
他們盛情的點了一條「毋忘我」魚,解釋說這種魚生長在清澈的水中,肉質細嫩又鮮美,隨著產量減少,假格也愈來愈上揚。
我問:「『毋忘我』就是丁加拉嗎?」他倆搖搖頭,說當地只有「毋忘我」,不知道丁加拉。
丁加拉魚產於沙拉越的拉讓江,和「毋忘我」一樣,它也生產在水質清澈的淡水,因為生長不易,加上愛吃的人不少,所以市面上根本看不到,我住在拉讓江旁詩巫的好友薇薇告訴我,她家境富裕的丈夫嗜食這種魚,通常魚夫捕到丁加拉魚後,便直接打電話給他,「我家的冰庫總會有幾條丁加拉魚!」
薇薇年輕時從台灣嫁到當地,當地一些生活環境較好的太太們常有些聚會,她並不熱中參加,她喜歡在家裡照顧孩子或公婆,扮演稱職的傳統媳婦角色。我和先生到詩巫去了兩次,和她雖見沒幾次,卻滿投緣的成為好友。記得我第二次去要離開時,預定搭乘的飛機壞了,隔一天才能修復,影響到後續轉機行程。我們氣急敗壞的被友人接回城裡,薇薇特別請餐廳煮了一條丁加拉魚款待,只是當時無心也不懂,對這樣的飲食經驗不復記憶。
後來,薇薇偶爾會回台北,每次都會幫我帶詩巫最好的咖啡,她回來的時間匆促,加上我自己忙碌,有時我就叫車到她旅店門口拿東西,沒有多談。一次我又接到她的電話,她告訴我,專程陪一個朋友到台北來做進一步的身體檢查,我前去請她倆吃飯。薇薇告訴我,這些年她年邁的婆婆從新加坡到東馬和她生活,她將婆婆照顧得無微不至,但也因此更走不開,因為返老還童的婆婆對她很依賴。薇薇又說婆婆因高齡,幾度進出醫院,最後一次在半夜,當她看到醫院對臨終老人的對待,她心疼的落下淚來,她抱著名「愛珠」的婆婆說:「珠珠,我帶你回家!」她帶著婆婆回到家,幫忙清潔沐浴後,當天婆婆在她的懷裡過世。
聽到她的敘述,我既讚歎又感嘆,因為我的母親正巧和她婆婆同名,但身為女兒的我,在母親生命的最後,卻做不到像她那樣。薇薇繼續說著婆婆過世加上孩子長大相繼出國留學,她可以做自己的事,於是她開始跟著大馬慈濟的師姐們到鄉間去訪視老人。她笑著說:「有些獨居老人的家,一進去臭氣薰天,還得拜託他,讓我們打掃整理,或換掉他的床墊。」薇薇似把對婆婆的愛擴大到其他老人身上。
她提到其他地區的師姐,希望她能在詩巫成立分會,但前提是她必須參與受證。薇薇俏皮的說:「我想像現在這樣幫忙就好,我不想受證,因為那樣,我就不能吃丁加拉魚了!」我和她的好友聽了不禁相視而笑。
後來,她回台的次數增加了,但都為了慈濟的活動,我們也沒能見到面。一天我又接到她的電話,她說:「錦郁,我幫你帶咖啡來,你告訴我家裡的住址,我現在會寄宅急便了,我這次是要到花蓮參加受證。」
「受證?那你的丁加拉魚呢?」我笑問。
薇薇沒有給我答案,但我知道她一定發現比吃高檔魚更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