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陽,還有虎性肆虐威力,與周邊滿州里炙熱的陽光照面,實在無法想像在個把月後就開始入寒的灰暗,更無法描述冬雪紛飛覆蓋大地的蒼白。雖然不是揮汗如雨,卻在單衣變貌下看著自己的黑影在移動,本來要面對陽光的,就看不到自己緩慢步履,但不回頭走就忘了家鄉在哪哩,反正隻影隨形不看又能如何!
一夜的火車轟隆隆,已看不到窗外如電影般流動鏡頭,有些距離的遠山近丘消失在黑暗裡,有點惆悵的人生,還有多少孤影獨行。應該要安眠時刻,怎麼也睡不著,除了被陳處長禮讓在下舖的不安外,這一路上被很多人說老年人優先,什麼話,我一向都幫人服務,也自覺體力尚足,怎奈一趟東北行腳,已顯老態不要緊,竟然在草地原平坡跌一跤,被人連拉帶扶的才起身。還有呢?近五十年的公務生涯,我來不及喘氣就這樣滑落?
朦朧中,被查車票的站務員叫醒,我說到了嗎?還以為到了那裡。再睡不著了,就這樣看著燕妻也在輾轉反側,人是老了,不敢再回首過往,淚潸潸被手揉掉了。
天濛濛亮,這不是哈爾濱郊外嗎?看著已收割的玉米田、大豆畦,農夫正在翻土,一股沉積土氣橫飛過來,使我睜大了眼睛看看一鏟土、一畦土、一廓土都是黑黝黝的沃土,黑得有機能、黑得有堆肥似的期待,它是來春種植農作物的養分。哦,黑土原來是土地的積肥,東北物產豐富也是它的貢獻。但願我也有個黑土能量,能提供人生田園的養分,使勁最後一點力氣,為貧瘠的社會增添什麼的。我倚窗如是想:
白雲閒閒浮海天
飛鳥無跡影無間
悠忽歸程若有事
何來閑散語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