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登場》戲夢人生

黃昌彬 |2006.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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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醫院社工通知我有一位癌末病患值得採訪,當我奔赴腫瘤病房時,竟發現許多瓶瓶罐罐的手工藝品被吊在天花板,擺設在病患衣物櫃旁,還以為是到了裝置藝術展的現場。

第一次與阿勇照面,覺得他很親切,當時他手裡還握著半成品的銅線製小單車,令我與另一位同事十分驚豔,在徵得阿勇同意後,謀殺了許多底片。阿勇說,將一根根粗細不一的銅線扭成可愛的小飾品,可得花費一番力氣……,他一邊說,一邊秀出床頭及窗沿四周的成品擺飾,讓人對於這位原住民勇士,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癌症第四期加速啃食阿勇的生命,雖然創作能稍稍舒緩他肉體接受化療的疼痛,但人畢竟是肉做的,越來越顫抖的手說明了一切。阿勇床頭擺著一張他自海軍陸戰隊兩棲偵察營退伍的照片,那肌肉壯碩的熱血男兒,如今也只能被病魔擺布著。

數周後,因適逢母親節,醫院社工邀我與傳道師、義工等人前往腫瘤病房獻唱詩歌,寬慰人心,那時再見到阿勇,已經剩下一副皮包骨的軀體,仰賴呼吸器維生,雖然眾人同心祈求上天憐憫他,但意識不清的阿勇只能發出孱弱的氣息,不久,他便蒙主寵召了。

阿勇的姊姊告訴我們,他生前最惦記著自己的創作會被他人拿走,於是在整理遺物時,特地以一個大木箱收藏作品。當我好奇地打開木箱一探究竟,竟然發現堆滿數以百計的小單車,每台都被擦拭得閃閃發亮,與百貨公司精品專櫃賣的高檔貨沒有兩樣!

不知道阿勇為何要折這麼多的小單車,也來不及問這些小單車要作何用途。不過至少他家人遵照遺願,將之完整收納起來,也成為懷念阿勇時的憑弔物品。

在告別式會場,我擺上親手折的紙鶴,心裡默禱著。我又經歷了一次的生命無常戲碼,只想說:阿勇,請快樂的在天國騎單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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