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在農家的孩子,都有一段跟豬隻共食的經驗。豬隻的主食是番薯葉,通常農家利用旱田種植番薯,把採收回來的番薯藤,採取尾端的嫩葉,給人當菜餚,其他部分切段煮給豬吃,番薯葉可說是我最難忘的一道菜。
結婚購屋時,看中屋後有一塊空地,當外子還在盤算要怎樣利用時,我先下手為強,種起番薯苗。不是想吃番薯,而是懷念小時候採摘番薯葉做菜的情形,此其一也;又因每年二到五月是霉雨季,俗稱「爛雨」,綿綿細雨下個不停,所有的蔬菜瓜果腐的腐、爛的爛,一時菜價高昂,一顆高麗菜賣到兩百塊,一把小白菜也貴得離譜,老實說,家庭主婦沒幾人買得下手,這時,番薯葉「遇雨則發」,提供源源不絕的葉綠素,讓我荷包不縮水。
以前農家生活拮据,生活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總是少了油,機靈的媽媽作番薯葉這道菜,不畏無油之苦,心想:既然無法炒到香噴噴的,就用滾水去燙,起鍋前,澆上冷開水,番薯葉馬上變綠,然後她用敲碎的蒜頭加些醬油和鹽巴攪和,淋在起鍋的番薯葉上,不但省了油,也騙了我們的味覺,更餵飽了我們的肚皮。
現在人飲食主張反璞歸真,強調少油、少鹽、少味素,以清淡為主。那不就是我小時候常吃的菜餚嗎?當時吃到面有菜色,卻符合現代人的養生觀念,既簡單又無油煙味,我一向奉為圭臬,只是我的做法有所調整,就是起鍋後的番薯葉,先拌些茶油或橄欖油,讓口感比較滑嫩些,然後蒜頭一樣敲碎拌和風沙拉醬,淋到菜餚上,是一道超級養生的蔬菜。通常我們於飯前,先夾一碗番薯葉墊底,讓胃有飽足感,先菜後飯,就不會吃進太多致胖的澱粉米飯。
俗話說:「有魚有肉,也要青菜來配。」夏季,雨水充沛,蟲子活躍,許多青菜種不起來,惟獨番薯葉一枝獨秀,既便宜又大把,是人人吃得起的平民菜餚,若用炒的,放久了變黑,就像豬吃的菜;不妨考慮用燙的,不但清淡爽口,還保有豐富的葉綠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