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開始來談談「血氣未定,戒之在色」這句話。通常一般狹義的解釋是年輕人對男女交往沒有很多的經驗,所以,對感情的處理必須小心、謹慎,但是我覺得「色」不必狹義的解釋為美麗的容貌,可以有比較廣義的解釋:
色,代表片面的、表面的美麗。當我們對一個人、一件事作一個決定的時候,不能夠只因為漂亮的外表、膚淺的甜言蜜語、色彩豔麗的包裝,就驟然下判斷和決定,尤其是對於待人處事還沒有足夠經驗的人,更是容易受到迷惑,因此也得特別小心,這就是「血氣未定,戒之在色」這句話的意思。
孔老夫子自己說過:「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宰予是孔子的學生,口才很好,能言善辯,剛開始孔子很喜歡他,後來才發現他品德不好,又很懶惰,有一天他吃過中飯,躺在床上睡午覺,被孔子看到,還被孔子大罵:「朽木不可雕也。」
子羽是魯國人,他想要做孔子的學生,因為他相貌醜陋,起初孔子不願意,後來勉強收了,才發現他真是個好學生。
孔子「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這句話的意思,這不也正是「戒之在色」的意思嗎?
色的更多意思
劉伯溫寫過一則故事〈賣柑者言〉。
一個賣橘子的人,他懂得如何將橘子儲藏一年半載後,外表仍然還是色澤鮮豔光彩,可是剝開後橘子像破布一樣,這就是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劉伯溫看了很生氣,大罵這個賣橘子的小販騙人。
小販說:「我靠這分生意過活,已經好幾年了,我要賣,別人要買,他們從來沒有埋怨過,為什麼你這麼多話?你不也看到我們國家的文武百官,西裝畢挺、吃香喝辣,出入有車子代步,口號叫得響亮雄壯,但是他們真的為國為民謀求福利而努力嗎?這不也正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劉伯溫為之啞口無言。
前面講過,「色」可以代表片面的、表面的美麗和價值。推而廣之,「色」也可以代表細節,不重要的小地方,不管做什麼事,全部的資源是有限的,把時間、精神、人力、物力,不成比例地分配在細節和小地方,那就是見木而不見林,自然會影響到整個大局面的成敗。
(選摘自《國文課沒教的事》‧時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