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郁
沒想到我又開始蒐集火柴盒,年輕時,周遭朋友們流行蒐集東西,譬如郵票、錢幣或火柴盒,我也跟上流行,蒐集一大堆火柴盒。那時父親參與青商會,乃至後來的扶輪社,常有機會和海內外朋友交流,因此家裡的火柴盒不乏國外的。只是隨著流行風退去,一大袋費心蒐集的火柴盒也不知去向。
如今,我蒐集火柴盒,不是滿足癖好,而是為了點香供佛。我的手拙,跟手工藝有關的事全鴉鴉烏,從小就無能把線穿過針眼,每次別人幫我穿好針後,我總要留好長的線備用,還被戲謔:「懶人穿長線」。穿針不行,連打火機的鈕都按不通,點不了火,所幸我會點火柴,然而在當今大都禁菸的環境下,加上一個簡易打火機只要十元,過往會提供火柴盒的餐廳或旅館等場所,早就不見它的蹤影,所以我常為了火柴用罄感到焦慮。
這幾年,偶跟文藝團體到大陸參訪,進到旅館房間,若看到茶几上有菸灰缸和火柴盒,我往往不掩興奮,立刻跟室友說:「這個火柴盒我要了!」不過我千里迢迢帶回來印有「敦煌大飯店」、「烏魯木齊大酒店」字樣的火柴盒,仍然不敷使用。
家裡三個男生在時,我可向他們求助,幫忙用打火機點香,問題是我做早課時,他們通常都出門上課或上班了。孩子到二十元商店幫我買了一把打火槍,就像火鍋店裡服務生手拿的,有長長的槍桿。怪的是,打火槍到了我的手上,怎麼點都點不著;我的芳療師Marjorie知道我的「弱點」,特別送了一個點香器,造型和廟裡所用的一樣,只是家用的是迷你型。我收到這份禮物不禁啞然失笑,感覺好像要開神壇。
可是我還是只會點火柴,我目前少量的庫存中,有兩盒火柴是我三年前,從墨西哥專程帶回來的。那時,生長在美國的寶貝甥女,選定位在墨西哥猶卡坦半島上、濱加勒比海的度假勝地Cancun舉辦婚禮。Cancun雖有著大型的度假飯店,但治安非常不好,旅館附近唯一的購物區──第五大道,除了四處可見馬雅人膜拜的骷髏器物外,也見販賣槍枝的相關配件。
在婚禮的空檔,我們到第五大道閒逛,我對手工製作雪茄大感好奇,兄姐幾人陪我在雪茄店裡看了老半天,不好意思不買,我請哥哥買了兩根。看店的墨西哥女人附帶送一盒印有希臘帕米農神殿和維納斯女神圖樣的火柴盒。我看到了,眼睛一亮,請哥哥再跟她要一盒。那個墨西哥女人用眼角掀了我們一下,不情願的又拿出一盒。
回到台灣後,有一天,我慎重的打開這得來不易的火柴盒,一看不禁愣住了,因為裡頭火柴的長度比一般的短三分之一。依我的技術,可能一點著火,來不及動作,就燒到手了。「墨西哥人是手指較短,還是點火技術太好呢?」我心裡的疑惑一直無解。
庫存中有一盒是好友永應法師、滿濟法師去年到絲路參訪時,特地帶回來送我的,這一個大火柴盒的正面寫著「自來火──我的最愛」,以及「火柴文化復興」等勵志標語,背面則印有金陵十二釵美女圖,讓我一直捨不得燃它。
庫存較充裕,也讓我最得心應手的是傳統的「番仔火」。去年,我跟哥哥和姐姐到台南市進行小吃之旅,我們沿府前路走著,尋找古早味的杏仁茶,姐姐突然鑽進一家很舊的「柑仔店」,一會兒走出來,遞給在外等候的我一大包東西,得意的說:「我就知道這種地方一定有賣!」我打開一看,起碼二十盒以上的「番仔火」,每盒上面都印著一隻可愛的「阿猴」!